戚繁音朝她点了点头,这才提起裙摆在她对面坐下。
然后她发现静茗是真的不爱说话,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外界所有的一切都跟她无关似的。
戚繁音捧着茶盏喝了一口,手里握着杯盏,百无聊赖地也看起了棋局。
那是一局残局,该静茗的白子落子了,她手拿着那枚棋子,数度放在棋盘上,又皱皱眉拿了起来。
“怎么也破不了。”过了许久,她叹了口气,直起身来,眉宇间都是苦恼。
戚繁音微微抬起眼眸打量她,静茗的眉眼很柔和,脸上蒙着白纱,看不真切她的模样,但露出的肌肤显示她约摸还是上了点年纪的。
不过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天真,让人自然而然地忘却她的年龄。
戚繁音看着她苦恼的模样,没忍住,伸手在棋盘的经纬之间点了点:“你试试放这儿。”
静茗这才歪过头看她,将信将疑把棋子放在戚繁音手指的地方,她眼睛转得飞快,推演了一下棋局,眉眼间的苦恼散开,笑了起来:“破了。”
戚繁音朝她点点头:“嗯。”
静茗抿着唇笑了下,很是开心,她道:“我想了三天都没想出来,你怎么想出来的?”
戚繁音说:“我平常就喜欢下棋,经常和大人切磋。”
静茗了然,“哦”了声:“之舟下棋也很厉害。”
戚繁音道是。
静茗歪过身子,抓了一把白子给她:“那你再帮我看看,他会怎么下?”
戚繁音眼观棋局,方才她看棋盘的时候,脑海里就有了破局之策,此时静茗一说,她便好着性子一五一十地给她讲解。
静茗话不多,偶尔点头,偶尔道声好,看戚繁音的眼神也变了变。
等刘墨和顾衡谈完话,来到这边屋子里,戚繁音坐在贵妃榻上,捧着茶杯像是在想什么,静茗仍撑着脑袋,佯装冥思。
“静茗。”刘墨打起帘子,走进来道。
静茗“嘘”了声,皱了皱眉,不许他们说话。戚繁音见状起身,朝他们微微福了一礼,声音压得极低,道:“先生,大人。”
刘墨朝她点点头,他对戚繁音算是十分客气了,因为顾衡这么多年没怎么带女子在身边,他们虽未直言戚繁音的身份,但她是顾衡的人没得跑。
静茗瞥了刘墨一眼,也站起身来,把那棋子往棋盘上一放:“你的残局我解了。”
刘墨一看,还真是,不由有些纳闷:“解了这么多天都没解开,今天怎么突然开窍了。”
顾衡看了戚繁音一眼,戚繁音觉察到了他的目光,也看过去,两人目光相交,她轻轻垂下头。
“好了,棋局解了,答应我的事情你也该做到了。”静茗说道。
刘墨只好点头,语气无奈又充满宠溺:“好好好,明天就给你编个竹篓子。”
静茗这才笑起来。
下午静茗安排戚繁音到客房里休息,顾衡和刘墨有许多话要讲,两人沿着山道边走边谈,说了许多。
等戚繁音再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快黑了。
山里黑得早,原本就寂静的山林,因为夜晚的降临,显得更加空旷了。
戚繁音混混沌沌的醒来,听到外头的鸟叫,突然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感。
“姑娘,你醒了?”
听到屋子里的响动,香如走了进来,她把蜡烛点燃,屋子一下就亮了起来,戚繁音揉了揉惺忪睡眼:“怎么天都快黑了,公子呢?”
“公子和刘先生在一处呢。”香如帮她穿戴衣物:“方才刘先生的侍女来过两次,喊你吃晚膳呢。”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戚繁音忍不住皱了皱眉,到别人家做客,睡得连晚膳时间都忘了,岂不失礼。
香如道:“我本要叫你,不过刘先生说山道辛苦,你一路走来定是累了,让你多休息休息。”
主人家随和,她不能一再失礼。穿好衣裳,便随香如一道去找顾衡他们了。
宅子依山而建,后院修了一座小亭,亭周挂了竹帘,帘后有袅袅香烟,如云如雾,顾衡正在亭中抚琴,琴音飘渺,与空山相映,仿佛直抵云霄。
戚繁音刚过廊子便见顾衡的身影投在竹帘上,他的身影很清瘦,在烛光中摇曳。
那道残影晃啊晃,不知怎么的,突然撞到她的心口,她竟觉得心跳得奇快,砰砰砰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蹦出胸口一样。
“姑娘。”香如见她踟蹰,忍不住提醒。
她这才回过神来,定了定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