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吸了吸鼻子,把头埋进她的怀里,虽然她说的道理自己都明白,可还是好难过,一想到要和妹妹分开就好难过。
戚繁音轻轻2地抚着他的发,一下一下,当做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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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戚繁音要到巡抚司去,晚上没睡多久就醒了。自从在益州碰到顾衡,她晚上就睡得不怎么好,根本没有困意,天刚亮就起身梳洗。
顾衡指名道姓让她一个人去,究竟背后有什么用心她也不得而知。心里不是没有乱想过,却又总觉得,以顾衡的身份根本没有必要自跌身价,用这种事情来威胁自己,逼自己就范。戚繁音今日穿了身暗红色的上衫,下着紫色的襦裙,脚上穿着珍珠绣头鞋,安安静静坐在屋子里临字。
只不过心烦意乱,临的字都是歪歪扭扭,不得风骨。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放下手中的笔,让人套了马车准备去巡抚司。
坐在那撤离,戚繁音疲惫地倚在角落,把自己缩成一团。她脑海中一片杂乱,似乎马上就要裂开。
疾驰的马车猛地停住,戚繁音睁开眼,撩开车帘,见到了巡抚司的门,稳了稳心神。车夫端来小杌子,她扶着车辕下了马车。
到了巡抚司门前,她自报家门道:“青松书院梵素素,有事求见顾大人。”
早前她听说巡抚司的人自恃是朝廷来的,就连王府都不放在眼里,她原以为会受到冷遇。守门的人一听她的名字,却立马弯身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是梵先生来了,大人早先吩咐过,说你来了就先带你到花厅里等着。”
戚繁音抿唇,轻声道了句多谢,便提步随他进了花厅。她走进去之后,有人给她捧了一杯茶,道:“梵先生还请稍后,大人还有些事没处理完,他一会儿就回来。”
戚繁音点点头:“多谢。”
茶倒上之后,人便退下了,空荡荡的花厅只剩她一个人。
四周寂寂,唯心烦乱。
顾衡没有出去,他坐在屋子里,转头问身边的昊谦:“她人来了?”
春荣的妻子前段时间刚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这厮便向大人告了假,因此这回到益州是昊谦陪在顾衡左右。他对顾衡和戚繁音之间的事情一知半解,不过这两天跟在顾衡身边,他大约也能猜到顾衡说得时候,忙上前两步靠近顾衡,低头答道:“一刻钟之前花厅的人就来说,梵先生已经到了。”
顾衡听了,再没说什么。
昊谦暗暗打量股很多歌面色,未瞧出什么变化。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顾衡仍端坐在书桌前,看着公文。他正在纠结要不要问一声是不是该让戚繁音先回去,顾衡突然起身,把手里的笔一掷。
昊谦吓了一跳,只听顾衡冷笑了一声,抬步往花厅走去。
走在花厅外头,隔着窗棂,顾衡看到了端坐的戚繁音。
初春的阳光穿过祥云纹隔扇,照进屋子里,给戚繁音身上镀了一层金光。戚繁音手里捧着茶盏,似乎在想什么,模样认真。阳光是洒在她的身上,光华流转,岁月好似对她格外优待,这些年的时光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尽管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但鬓边散开的一缕发,一举手一投足,仍然天真静美。
顾衡看着她的身影,双眸绯红,胸腔滚烫。
还是想要她。
想到可以不在乎她的过去,想到不介意做小人。
顾衡跨步走进花厅,戚繁音听到脚步声,放下手里的茶盏,站起身,迎过去,声线轻柔:“大人,你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问候声,顾衡仿佛又回到葳蕤园,她每日都这么乖巧地等着自己,看到自己回去了温温柔柔地问候自己。
他别开眼,不看她。好像不开口,时光就好似停在从前一样。
“大人……”戚繁音迟疑了一下,打破沉寂:“我能见一见谢子昂吗?”
戚繁音话音方落,顾衡便点了点头,道:“跟我来。”
说完,他便转身又出了花厅。
戚繁音望着他的背影,稍稍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她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巡抚司的地牢就在衙门后面,到了地牢口,守门的守卫朝顾衡拱了拱手道:“顾大人。”
顾衡略微点了点头,问:“谢子昂在里头?”
守卫一面道了声是,一面从腰侧掏出钥匙开门。
顾衡转头看向戚繁音:“人在里面,进去吧。”
戚繁音“嗯”了声,提起裙摆就要下去。
“等等。”顾衡突然唤住她,她回过头看他。
顾衡取下挂在门旁的风灯,递过去,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里头黑,照着点。”
戚繁音接过风灯,低声对他说了声多谢,便提裙走下地牢。
地牢不见天日,唯有墙壁上的几盏油灯照亮。底下因长期关押囚犯,又潮湿阴暗不得天光,味道十分难闻,戚繁音掩了掩口鼻,跟着看守一起往前走。幸好有顾衡给她的这一盏风灯,否则还不知道要在里头栽多少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