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玉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公子他……很挂念您。”
憋在心里许多天的话终究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戚二姑娘是那般好的人,她和公子般配地跟金童玉女似的。若不是戚家出了那样的事,她今年已经过门,成了梁家的少夫人,以后是当家主母。
戚二姑娘心软,在她手里,下人也能有好活路,她也不至颠沛流离九死一生。
戚家一倒,一双玉人儿散了,她的福气和前程也都没了。
想到这里,玉容泣不成声。
戚繁音淡笑着,给她递上丝巾:“我和你家公子缘分尽了,这话往后莫再提了。”
玉容哭着点头。
戚繁音非草木,看她哭得伤心,难免动容,还是做了回菩萨,叹口气道:“回去之后向你家公子讨条活路,让他送你走,天南地北,越远越好。别在京城久待,去外地生孩子送回来都行。”
玉容愣了下,随即品出了她这话言外之意,点点头:“我省得的。”
话说完,戚繁音让莺歌送玉容出去。
玉容行至角门外,还未出园子,便见一顶小轿等着。
那轿子三面无窗,进去了便不知身处何方。
她明白,戚二姑娘不想她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
第16章 好货色
梁家别庄。
梁瀚文坐在藤椅上,脸上浮起几丝阴郁。
玉容是他的人,怀有身孕后他把人藏于静月庵。可前些日子他的人从庵里回来,告诉他李家过去捉人,玉容趁人不备悄悄溜了。
他没想到,李家竟如此容不下她。
最近几天他都在寻找玉容的下落,始终无所获,却没想到她自己又回来了,悄悄遣人给他的心腹小厮报了信。
他手里握着茶杯,沉思着。
没过多久,他便听到了脚步声。
抬起头,明月映着公子的脸,清俊无双。
隔着几步之遥,玉容的眼里迅速蓄满泪水,加快步伐走到他面前,发颤的手福在腰间,轻轻福了个身,眼泪已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了下来:“公子。”
他目光下移,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手指轻抚她流泪的脸颊:“这几天你受苦了,你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找你。”
玉容早已编排好说辞,说那天她从静月庵逃往京城的路上,动了胎气晕倒在路旁,过路的贵人把她带回去休养。她没有说谎,只是瞒了最重要的讯息——救她的是戚繁音。
梁瀚文颔首,问:“知道是什么人家吗?改天也好答谢人家。”
玉容摇头,轻轻咬着唇:“我问过她,她说救我本就不图回报,让我不必特意再去答谢。”
梁瀚文喃喃:“还有这么乐善好施的人?”
玉容低“嗯”了声。
梁瀚文垂眼看着她,对上她看过来的目光,对视片刻,她心虚地别开眸子。他以为她是这几天被吓到,太害怕了,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处别院在我名下,没有人知道,你安心在这里休养。我改天再来看你。”
玉容却想起了戚繁音的话,她跪下去,哭着磕头:“公子,求您看在奴婢这么多年服侍您的份上,给我条生路吧。”
“生路?”
玉容道:“奴婢低贱,不能入李姑娘的眼,留在京城往后也无缘再服侍公子。还请公子放我离开。”
“你想去哪里?”
“奴婢老家开封,前些年家里有位叔父下了江南,做些小买卖,体恤奴婢父亲只奴婢一支血脉,曾有意接奴婢出府。”玉容饮泣道:“奴婢想下江南去投奔叔父。”
早些年叔父找到她时,她不愿走,因公子是良人,未来的当家主母又柔善,留下是她最好的前程。
“公子若要这个孩子,待我产下他之后便送还京城。”玉容手放在小腹上,轻轻抚了抚:“若公子不要他,我也会好好将他养大成人。”
“你也要走了。”梁瀚文站在窗前,轻叹了口气。
玉容看着他的侧颜,冰凉得几乎没有一丝温度,他现在的样子太过落寞,她心下一阵痛,公子曾是那么爱笑的人。自从戚家出事之后,她就没再见公子笑过。
他缓步走到门口,手指屈握成拳,说:“走吧,走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