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繁音害羞,红着脸不答她。
夏玉书笑起来:“顾公子这么辛苦耕耘,想必姐姐很快就能有好消息了。”
戚繁音道:“我不急,公子还未议亲,就算他现在议亲,准备成亲都得一年了。倒是你,要抓紧时间。”
说到这里,夏玉书脸色微微暗了暗,愁眉苦脸:“我也急,可没办法,要说我家公子也挺勤勉,但就是没信儿。不过好在府上也没别的人有信儿,现在大家都指着肚子争气,先给公子诞下长子呢。”
戚繁音打了个哈欠,生孩子固宠她没兴趣,眼一斜,看到街边有卖糖葫芦的,喊马车停下来,打发人去买糖葫芦,生生把话题岔开了。
两人在徽州城里逛了半下午。
夏玉书挑了些徽州时兴的布匹,她说:“你们云京的料子我看了,大朵大朵的花,花团锦簇,不好看。依我看,料子还得江南的好,轻透嫩色,好看。”
“不过,我觉得你身上衣服的料子很好看。”夏玉书又摸了摸:“还很柔软呢,是在哪儿买的?”
戚繁音“哦”了声:“我也不知道,听说是波斯国来的鲛绡纱。”
夏玉书愕然:“你是说西边儿那个波斯国,我听说他们的鲛绡纱薄如蝉翼,轻软似云,是那个鲛绡纱吗?”
“是啊。”戚繁音抬起袖子,拉近了给她看:“我穿惯了这种料子,穿别的身上容易起疹子。冬天里,他们拿好几层料子铺起来,请了最好的绣娘,用绣花的手法把这么多层叠在一起,又轻盈又保暖。”
夏玉书用手捻了捻,果然是好几层料子铺在一起,一瞬间羡慕不已:“顾公子待你也太好了。”
戚繁音心道,要是这么算的话,顾衡待她那是真的好。
以往在侯府,她炊金馔玉,到了葳蕤园,一应用度比起在侯府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从不吝于给她东西。
“公子还未娶妻,房里暂时只有我一人,他又颇有家私,自然出手大方了。”戚繁音道。
夏玉书艳羡的眼神在她身上闪过:“这岂止是出手大方,我听说鲛绡纱每年到中原的不过几十匹,比贡品还珍贵,你这一件衣裳,就得去了半匹。就算许多皇亲国戚穿的也没你这件贵重。”
戚繁音也做出惊愕的表情:“我终日在后院,也不知贵重不贵重,公子给我什么,我就穿什么。”
夏玉书一时语塞。
从布料店里出来,戚繁音打算去挑些笔墨纸砚。
夏玉书问她:“梵姐姐会读书写字?”
戚繁音道:“勉强会写几个字,远远谈不上会。”
“那费这么大价钱买笔墨纸砚做什么?”夏玉书看到她花费大价钱买笔墨纸砚,就觉着匪夷所思。在她的意识里,她们做妾做外室的,自然应当好好经营自己的容貌。
色衰则爱弛,姣好的面容才能留得住男人的心。
“不是给我买,公子喜欢读书写字。”戚繁音笑着说。
夏玉书更愕然,看戚繁音的眼神好像是在看傻子。
从来只听说做妾的从主子那里抠钱,还没听说过妾掏钱给主子买东西的。就算偶尔掏二三两银子买巧物讨男子欢心,也不必花费如此价钱。
此时她们走到了一家笔墨店门前,正要进去,夏玉书道:“梵姐姐,你进去吧,我不喜欢闻油墨味儿,我去那边脂粉铺等你。你挑好了就来找我。”
她朝隔壁街的脂粉铺指过去,戚繁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目光一愣。
忽的拨开夏玉书,朝对街跑去。
街上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等她拨开人群跑到对街,茫茫人群中,并没有熟悉的那道身影。
“梵姐姐。”夏玉书跟着跑过来,看她眼神在人群中逡巡,问:“看到熟人了吗?”
戚繁音怅然若失望着远方,轻轻揉了揉眼睛:“没什么,看错了。”
她叹口气,觉得自己定是太想念父亲和牧亭了,早上刚梦见他们,这会儿竟眼花,在街对面看到他们了。
若是看到牧亭还有几分可信,但爹爹……又怎么会回来呢?
夏玉书掩唇一笑,道:“你昨夜累坏了,人都累傻了。去买笔墨吧,我在这里等你。”
戚繁音点头道好,又朝街头望了望,终是转身进了笔墨店。
两人在城里逛了很久,买了好多东西,又去吃了闻名遐迩的芝麻糖,天幽幽暗暗了才回去。
夏玉书逛累了,回去稍事梳洗人就躺下来,连晚膳都是自己用的。
戚繁音用过晚膳,在屋子里整理下午买的东西。顾衡擅笔墨,若是看到这些东西,多少会开心的吧。戚繁音,今早上顾衡答应对父亲尊重,在她看来,是顾衡对她的让步,作为回报,她给他买礼物,这算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公平。
整理完之后,她坐在书桌前,拿起棋谱认认真真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