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性孤冷的他,放下了自己的手,可是情绪却在拉扯他的理智。
他几经纠结,最后对着宁愫怔怔地说了句:“抱歉。”
而宁愫明明早已心底没有了感情,却又被他这句给击碎了支离破碎的心。
宁愫抬头质问:“大人不必道歉,毕竟大人当官几载,不通这种人情,妾身肯定要理解大人。”
“但是—大人你生病,我冒雪去寺庙为你祈祷得了风寒,也不见大人你看一眼。我为大人下厨煲汤,大人也只是冷眼一看,说不定大人其实连喝都没喝过……吾夫如此薄情,实在令妾身惶恐不安。”
她一句一字地说,沈蔚冷眼也越发暗淡了下来,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他不曾注意到的事情,被她亲口说出来,竟然让他生出无限的…害怕。
他试图想挽留什么,可是却在对上宁愫那双眸子时,他忽生出了迟疑挣扎。
生平顺风顺水,少年惊艳四座的状元郎,今时已步入内阁,一步步往上前途无量的沈大人,如今却被陷入这男女之事。
如果按照他平日风格而言,他应当要斩断这种不可能的事。
可是,却真正出现这一幕时,他心里的慌张,被紧紧束缚的情感快倾泻开来。
他不应当这样为了一个女人。
可是当他看到她平淡如水的眸子,他害怕的不敢直视,失望与怨恨皆无。
他到底做错了多少事情,才能让她这般无任何情绪,风轻云淡的看着他。
“我如果说,我…。”
他想说他不是故意的,可是宁愫却也只是对他浅笑,毫不在意地说:“天色已晚,大人我先回府了。”
她的身后是宁府,而他却头一次找不出任何理由的亲眼看着她步入那漆黑的月色中,走进了幽深的宁府。
有什么东西离他越来越远。
而一直低着头有所察觉到沈木恨不得今天自己不在场,亲眼看到这一幕还不如让他去杀人放火算了。
后来沈木越想越忧伤,最后当他试探抬头时,就蓦然撞进了幽深的眼眸里。
漆黑,幽深,泛着血丝的瞳孔。
沈木竟一时失语。
这种状态下的大人,他却是第一次见。
“大人,没事的,夫人可能是气话,而且夫人现在还是沈家的夫人。”
沈木只是安慰安慰自家大人。
却不料,沈蔚一扫,如寒山冷冽扑面而来。
吓得他连安慰都不敢说了。
得,他还是少说话。
—
而回府的宁愫却难得的睡了一场好觉,也难得的她再也没有梦到前世种种,梦到死前的一幕。
一觉醒来的她,心情大好,而自己的好心情也随着翠儿从外头带来的书信,心情好的更上一层。
心情好到连翠儿都好奇探头,“夫人怎么这么高兴。”
宁愫温笑,不语只是将手里的书信让翠儿放到一个隐秘的地方。
望着这晴天万里,她想,这一切都不会再像前世一样了。
然后又让翠儿取出笔墨纸砚,她亲手书写了一封给翠儿让翠儿寄出去。
等到事情处理好时,她凝神望外,就让翠儿与她出去一趟。
她要去某处别庄,去取娘亲临死之际为她遗留的东西。
另一边。
云亭深远,抄手廊深深一道道,往里走,满天幽静植树铺盖在旁,往里走几道便落入了一个静宅深院里头。
丫头低着头匆匆的将手里的书信转递给大管家,大管家一脸肃静的让小小的丫头不敢直视。
大管家接过来时,想到了什么立马快步走到错落有致的另一别院,刚好里面云老夫人嬷嬷刚出来,得知此时,立马就进去将这个事情告知了云老夫人。
彼时,云老夫人正在捏脊,闻言立马睁开那双和善的双眼,激动的接过那封书信。
颤颤巍巍地打开,看到小楷娟秀的字体,她老泪纵横,“我的落儿,我的外孙女,可怜啊!!”
她激动的剧烈咳嗽,嬷嬷立马上前劝慰一边顺着老夫人后背:“老夫人莫激动,你这边身体都不好不宜…”
过了一会,好不容易缓下来的云老夫人红着眼眶,眼角是已经被岁月摧残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