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一名年轻的武士打扮的禁军,上前而来,崔莺眠连忙将那男子递过来的东西攥紧,宽大的袖袍落下,遮住了一切可疑,她的脸色缓和下来,尽力恢复如初。
禁军道:“崔娘子受惊了。日后,万不可再出这道门,莫令兄弟们为难。”
崔莺眠生硬地一笑,道:“或许是误打误撞,我错了,绝不再好奇外边是什么,不敢拖累将军。”
禁军抬起脸,在她脸上停了一瞬,本为看她神色是否有异,但这一眼,便发觉能令太子金屋藏娇的女子容色确实照人,竟不敢再多看,连忙又低了目光,清咳一声,道:“娘子折煞了,末将去了。”
他转身加快了脚步,顷刻便无影无踪。
崔莺眠心思警惕地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有人,连忙装作受惊的模样,按了按自己的胸脯,折身往回走。
这个时候,她才开始想到,太子今日在外殿举行流觞宴,这个人就算是小解,怎么会如此之巧地闯到了倚梧殿这里来,他塞给自己的东西,一定有内情。
莫非……莫非是子初哥哥,他没忘了自己,派人来给自己报信?
这个念头闯入脑海中,崔莺眠立刻心跳如雷,一种极为强烈的欢喜和负疚之感同时攫住了自己的心房。
倘若、倘若真的是子初哥哥在奔走,营救自己,他可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完璧之身,或者她应该猜到,落到太子的手中她的处境是什么。或许他还在想,她是被迫的,不得不从。
但,崔莺眠无法骗自己,纵然是出于别的目的,但在床上,她和贺兰桀形同交易的欢爱,其实没半分强迫,一切情出自愿。她早就已经不堪了。
崔莺眠神色恓惶地回到寝屋,飞快地就着蜡烛,一拉开纸条,上面写的字不多,只有一排——
明钗可入宫,向贺兰桀讨要。她会细禀内情,盼卿早日脱身。
崔莺眠心念一动,脑中有一个几乎嘶吼般的声音在歇斯底里地狂啸,真的么!明钗,她自小便亲如姊妹的侍女,她还活在世上!
她还有机会,可以逃离东宫!
作者有话说:
萧子初:跑了,但没完全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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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7章
起疑
淡云缭乱,银月昏蒙,贺兰桀从明光殿与傅岂思促膝而谈,直至此间时分,看到铜壶滴漏已至尾声,方才念及时辰,神色抱憾,“天色已晚,已经是就寝时分了。”
傅岂思温然一笑,转过目光,低声道:“懂,在下也该离去了。”
他那眼神,就像是明白了贺兰桀在东宫藏娇,安置着什么美人,贺兰桀心头一突,世人皆知他还尚未婚配,也无妾侍,担忧傅岂思由此联想,日后同人浑说,不留心将眠眠行藏牵扯出来,皱眉道:“傅先生想是误会了,孤昨日偶感风寒,头晕而已。傅先生家中若是有人,可先离去,免使他们不安。”
傅岂思微笑颔首,一派谦恭:“不巧,在下也是孤家寡人。殿下,在下告退。”
他先行离去,贺兰桀舒了口气,今日识得此人,收获颇大,与他畅谈天下之事,胸中无数疑云霍然迎刃而解,有开朗无边之感。因时辰不早,想到倚梧殿中的美人,才不得不终止详谈。他整理了一番衣冠,今日便不去倚梧殿沐浴,更衣之后,径直来到崔莺眠的门外。
敲门三下,无人回应,他朝里唤了一声眠眠。惊动了守夜的侍女泻玉,泻玉怕太子责怪,声音压得低低的:“娘子今日,好像情绪低落,将自己关房中整整一日了。”
贺兰桀一滞,“怎么回事?”
“不知道,”泻玉道,“今天好像有个流觞宴那边的举子,更衣的时候撞到倚梧殿这边来了,惊动了崔娘子。”
这件事适才已有鹿鸣清通禀,他已知晓,那擅闯禁地的举子暂已被扣押待审。只是贺兰桀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惊动了崔莺眠,这么说,崔氏和外边那人已经碰过面了?
贺兰桀陡然一股长气提到了胸口,冷声质问:“为何事先没先派人知会孤?”
那泻玉感到极是委屈,谁人不知,太子殿下今日得获明珠,意气相投,促膝而谈,恨不得抵足而眠,连是否过来倚梧殿她们都不敢猜,何况外男也在,要是贸贸然打扰太子,惊动了那男子,如何是好?既是文章第一,想来是个机敏之人,崔娘子的行藏是她们半分也不敢泄露的。
她虽不说,但身子发抖,贺兰桀紧蹙眉头,只是片刻,人清醒了过来。斥责下人已是无用,不如去看看她。
贺兰桀再度举步,来到了她的门前,伸臂推开,屋内陈设一切如旧,燃着御赐柏合宫香,她侧躺在金色帘拢后,影影绰绰,烟青贡缎锦被随身子高低蜿蜒而下,似一弯春水,一抹黛山。
“眠眠。”
他唤了一声,她没回应,停在了帘纱前的贺兰桀以为她是入睡了,但很快,他眼尖地发现被褥底下柔软纤细的身子在轻颤,仿佛在隐忍着抽泣。
贺兰桀心中一动,屈膝半跪上榻,将她莹圆的肩膀握住,要扳过来,她抖了一下,不肯顺从,贺兰桀沉住了气,问道:“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