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一直盯着来时的方向,短短这会儿时间,太阳就已沉了一大半儿,不肖再过一个时辰,天色就会完全黑下,她是半刻的松懈也不敢,越是静坐下去,她的心就越是往下沉一寸。
苏墨又唤了一声,姜芜才虚虚听见声音,转了身,她跑回来扶住他,“可又是哪儿疼了?”
苏墨闭了闭眼,胸腔内的疼痛让他说半个字都困难。
姜芜见他出气似困难,无措地四处看了看,空洞的山洞里什么都没有。她干脆一手抚上他的胸口,一下又一下地替他顺着气。
“我又不是要死了。”苏墨睁了眼瞪着姜芜道,这会儿他不止疼了,更多的是气了,活生生被她给气的。
“哦。”姜芜停了手,不知还可做些什么,就只挨着他坐下。
比天色黑下的速度更快的是山中的气温,白日还热得可让人出汗,现下倒是冷风呼呼地吹,山洞中陡然跟个变了个地儿似的。
他们两人除了身上穿着的那套衣裳外,再没有任何的可充饥的食物或是可御寒的东西,如今是真像九年前的那次。
姜芜侧头过去看苏墨,他微微闭了眼,是睡着了的模样。
姜芜想了想,干脆轻轻扶着石壁起身,往着外去。
可她还未走两步,脚踝处忽地一下子握上来一只冰冷得像是没有温度的手,力气紧得像是要将她的脚骨捏碎一般,死也不松手的程度。
姜芜茫然间被吓得惊叫了一声,但那只手还是不放,根根手指都像是要嵌进她的血肉里。
“你,你做什么?”姜芜跌坐在地,双目圆瞪地紧紧盯着不知何时醒来的苏墨,手脚并用地往后爬着。
苏墨仍不松手,咬了咬牙后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我想要去外面……”
姜芜的后半句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苏墨倒是将她往他的方向用力一拉,“不许去!”
姜芜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将双膝抱了重新坐下,“我想要出去找找马车,龚远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寻来,我们总不可能要在这儿待一晚上吧。那辆马车应该也是摔在这儿附近,上面有吃的,还有薄毯子,我想要出去找一找。”
“外面这么黑,你找得到吗?”苏墨怒瞪着她,他说话说急了、说重了,胸口处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疼,喉间更是涌上一抹血腥味,他只得先闭了嘴,按着胸口将其强压下。
姜芜见他胸口急促起伏着,想要再替他抚一抚,又是被他狠狠一瞪,刚伸出去了的手只好缩回去。
“哑巴了?”苏墨似还在气头上。
姜芜小声道:“我应该还是能看见一点的。”
苏墨猛地咳嗽出声,脸色瞬地涨红,最后又干脆别过脸,一字都不愿再听得姜芜出声。
姜芜自顾自地解释道:“我们跳下去的时候,马车就要坏了,跑不了多远的,应该也是在这周围,不远的。”
“不许去!”苏墨固执地道,在他这儿,总之一句话,她一寸都别想离了他的视线。
姜芜垂了颈,不再答话,取了脚下的一根棍子随便划着。
天边仅一颗启明星闪烁,山洞外树影摇曳,凉风夹林而过,发出如呜咽的哭声。
哪怕生生挨着,还是抵不住睡意,半个时辰后,姜芜靠着石壁,眼皮隐隐开始变得沉重,没过一小会儿,鼻尖就传处一道浅浅的呼吸声。
苏墨盯着她安静的睡颜,脱了自己身上最外的衣衫,罩在她身上。
他的动作其实真的可以算是很轻,但姜芜自来浅眠,衣衫落下的片刻,她便睁眼醒来,有些愣然地看着苏墨。
苏墨面上似有些尬色,轻咳了两声后,故作理直气壮地轻呵道:“睡你的。”
姜芜揉了揉眼,坐直身子,将身上的他的衣衫还给他,“不用了。”
苏墨没接,两人就这么僵着。
忽地,山洞外传来隐隐的一声接一声的唤声,细听时,还能听出是龚远和关月他们的声音。
姜芜一下子起了身,将他的衣衫放到他的身上,提裙头也不回地往着山洞口跑去。
深林中,出现几点火把的光亮,虽远看着细小,但仍能看出它们正慢慢地往着这处移来。
“我们在这儿!”姜芜两手罩在嘴边,大声回应。
空旷山洞深处响起她的回音,姜芜回了头,对着苏墨道:“公子,是龚远他们来了,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苏墨从喉咙里溢出一字“嗯”,叫人听不出喜怒。
姜芜又对着外边喊了一声,直至龚远他们也听见了她的声音才作罢。
火把光亮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姜芜看着只龚远和关月两人,不解问道:“还有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