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芮急忙反驳:“李管家和老夫人一样,都是特严苛之人,我好怕他们就把我给扔了出去,我不怕挨打挨骂,就怕失了这份活计。”
又开始抹眼泪的秋芮忽然间像是想到什么,她慌里慌张小声问姜芜:“要不,你去帮我求一求三公子吧。”
“可是。”姜芜垂眸,“公子他,不会答应我的。”
苏墨于她而言,终究是主,只有他高不高兴的份,哪儿还轮得到她来说话,她再如何,落在他眼中时,不过就是一垂死挣扎的蝼蚁。
姜芜摇了摇头,想将记忆里一些不好的事情甩掉,她再抬起头时,对上的,却是秋芮那眼巴巴的眼神,瞳孔里就只有她。
“姜芜,我的好姜芜,我求求你了,你去试一试好不好?你试都不去试一试,怎么就说公子他不会答应了?”
秋芮此话说完后,察觉到姜芜眸中失了神色,她又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只轻声道:“姜芜,三公子他,对你到底是不一样的。”
姜芜唇角边溢出一抹无奈,心想着,怎么才算是不一样呢。
秋芮眼眶再次浸润,她转过身,将钱袋子里的银子又重新倒了出来,继续一文一文的翻来数去,余光瞥了一眼姜芜后,唉声一声比一声的大,无非是自己明日就要被赶出府去了,到时可怎么办才好。
姜芜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想了想,终还是答应,“那,我去问一问?不过,公子他也有可能……”
“没关系的。”秋芮猛地转过身,抱住话还未说完的姜芜,唇角止不住地上扬,就似她已然保准是平安无事了。
姜芜不忍将苏墨若是不答应的话说出口,于是她抬起手臂,再次轻拍落于秋芮后背上,强扯着一抹笑,说道:“那我明日就去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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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芜由于心中想着秋芮的这件事情,白日做起事情来,未免有些心不在焉。
且苏墨一大早出了门,现下她做什么都觉心中宛如吊起了一块大石,不上不下。
好不容易挨到苏墨傍晚时分回来,她还没有想好如何开口,苏墨倒是一眼看穿她心中有事,退了众人,直言问她:“有事?”
他鲜少有冷下眉目的时候,少到姜芜甚至快已记不起曾经他也有过执起砚台往门口狠恨砸去的模样。
如今枉地一想起来,姜芜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加上此时苏墨问这话时全然没了平时那般惬意散漫劲儿,她更是估摸不出他心情,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结结巴巴道:“没有,没事。”
苏墨瞥了她一眼,取过帕子擦净手。
姜芜跟在一旁伺候,想着待会儿怎的都还是能让她寻到机会,这一想,倒是出神,就连苏墨在她面前站直身子,伸展双臂时,她竟忘了替他更衣。
苏墨溢出一声轻笑,捏起姜芜的下颌,逼她不得不和自己对视,“姜芜,这可不像是你的。”
姜芜心虚地攥了下身侧的衣衫,这短短几瞬,掌心都泛起一层薄汗。
苏墨松了姜芜,坐于一张凳上,从下往上望着姜芜,低笑出声,“姜芜,你知道求人到底该怎么求吗?”
姜芜心底头的那半点奢求,这下连个影子都被吓没了,慌道:“没,我没有。”全然忘记苏墨最是不喜别人在他面前说谎。
苏墨起身,拉着姜芜的手腕将她往外边带去。
姜芜挣脱不开,反倒被苏墨握得更紧,连带着骨头都疼。
苏墨对屋外还未来得及离开的龚远道:“备马。”
龚远看了一眼苏墨背后的姜芜,什么也未说,快步赶去外边备好马车。
以至于苏墨在后面带着姜芜刚一走出侯府大门时,龚远就恰好等在门口处的位置。
姜芜未怎么出过平阳侯府,上一回出去已是半年前,这下茫地被苏墨拉出来,上了马车后,都还是有点愣然的状态。
马车上,姜芜往车壁的方向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整个身子都紧绷着,半点都不敢放松,更不愿挨近苏墨,只希望马车能再快一些到。
这会儿街上已无什么行人,车轮子碾在青石板上发出的轱辘声传入马车内,平添两三分的压迫感。
莫约一柱香的时间,马车终于停下,不过它却是停在姜芜曾从苏墨嘴里听说过两三次的烟云楼前。
两人下了马车,苏墨又攥起姜芜的手腕,头也不侧地带着她往里走去。
烟云楼不似别的地方,此时正是一日之中最是热闹的时候。
莺莺燕燕,欢声阵阵,灯火通明,纸醉金迷,骄奢意淫。
到了里边,更是别一番的天地。
老鸨见苏墨穿着不凡,哪怕他身后带了一个姑娘,都还是扭着粗腰上前,讨好的意味显露十足,“公子可是要……”
“二楼雅间。”苏墨嫌弃地皱起眉,另一只手从怀里取出一个钱袋子,直接甩给她,说罢便带着姜芜往楼上继续走去。
唯余站在原地的老鸨翻白眼念了一句莫名其妙,可当她半信半疑地打开袋子,见到里面齐花花的银子的那一刻,两眼快放出光,数都不数,直接将钱袋子往自己的身上藏去,高声叫来自己最得意的几位姑娘,在她们耳旁小声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