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苏墨淡道。
摇车里安安静静的,点燃的灯烛又暗了些,不算看得太清。
他试着将孩子从摇车里抱了出来,轻拢裹在孩子身上的棉褥。
说实话孩子小小的,加上又是早出生了一月,看着更是小,五官也是皱巴巴的一团。
许是苏墨没有经了姜芜产子的那一日,此时孩子被抱在他的臂弯中时,他很难想象了当时孩子是怎么出生的,又是怎么的过了这五六日,还有她当时应也是无措吧。
可是又一想到怀中的孩子,确确实实是他们的骨肉,是她怀了九月好不容易才生下来时,苏墨面上僵着的神色终于缓了缓,眼底也去了些寒意。
奶娘想起怕是在别家,孩子在出生前的好几月,父母都给取了名,结果这个小公子都五六日了,还没有一个名字,每回都是小公子小公子的叫,着实不太好。
“公子,你们还没有给小公子取名字呢,小公子刚出生时,我就问过姜姑娘,姜姑娘又不说,总是避着,想来她应该是想等公子你回来给小公子取的吧。”奶娘笑道。
苏墨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好半晌,才从嘴里道了句听不出情绪的话出来,“就叫苏恒之吧。”
“恒之,恒之,是个好名字。”奶娘跟着念了两遍。
奶娘的话刚落下了没多久,苏墨怀中的孩子突然惊醒了过来,扯着嗓子啼哭不止。
苏墨抿了抿唇,奶娘干脆从他的手里接过了苏恒之,道:“公子,许是孩子饿了,还是让我来吧。”
苏墨只得松了手,转身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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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墨回来,于苏府里再怎也是个大事,虽他夜里回来,总共见着的人不过也不到五个数,但还是没到了一会儿,话就传到了贺管家那里去。
贺管家叫人点着了苏府里大半的灯火,将苏府照得敞亮敞亮的,他自己更是带了三四个的人来榆苑寻苏墨。
是以苏墨一出了奶娘照顾孩子的屋,就看见了贺管家早就候在了前厅里,他是不去也得去。
贺管家想着再怎面子必须得做足,见着苏墨来,当即就拱手地自行报了这三月来发生的事情。
三月,若是放在寻常时刻,不过也就是了短短的九十多日,能发生什么值得禀告的大事儿,可偏偏姜芜的提前产子,却是众人想瞒过去都瞒不过去的事情。
若只是提前了几日或是十几日,那倒还没什么,反正贺管家自认为自己是能说会道,这点小事还弄不过去么。但非得就是一月,不用想不用猜,就知姜芜定是出了事故。
贺管家用着在来时路上反复默念了好几遍的话语,试着试着地缓缓开口,“公子,姜姑娘此次嘛,因头一天下了一场小雨,地上再怎也比较湿,特别是一些台阶处,踩上去光是我们这些人都比较容易摔,更又何况了是怀着孕的姜姑娘……”
“在哪儿摔的?”苏墨蹙眉打断贺管家的话,曲起的手指在岸上烦躁地敲了下,是一字都不想再听得他多说。
贺管家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龚远,正琢磨着到底该如何开口,他倒是瞧见了龚远跟个不要命似地直接道出真相,“公子,姜姑娘那日,是来寻我摔着了的。”
龚远垂头道,那日他看见姜芜跌下时,都想过的,若是姜芜真出了事,他就以死谢罪好了。
“砰”的一声,是苏墨随手执了一块东西,看也不看地往龚远的脚下砸了去,冷笑道:“你倒是敢说。”
龚远低头道:“龚远甘愿受罚。”
“自己下去领刑。”
苏墨道,继而又冷冷地瞥向了一旁弯腰站着的贺管家,“还有事?”
贺管家愣了下,反应过来苏墨的这意思是叫他们能早下去就早下去,别在这儿碍他的眼了,当即便道:“没有了,没有了,我们这就下去。”
贺管家说完后,眼神示意周围站着的三四人,立马想要退出去,转身之际,贺管家却见着姜芜正站了在门口处,也不知是她刚走到这儿,还是在这儿都已站了好些的时候。
“姜姑娘。”贺管家朝着姜芜的方向点头唤了一声,眼神暗暗示意了姜芜一下屋内的苏墨正在怒火上后,就不再停留地离开了。
苏墨抬了抬眼,见着姜芜换了身衣裳出来,他问:“你怎么出来了?”
姜芜的右手扶在门边上,其实她已来了一小会儿,贺管家说的那些话她自也听到了,想起苏墨叫龚远下去领罚的事情,她张了张口,道:“不关龚远的事的。”
苏墨仍像是没听见,起身往她的方向走了去,指尖再慢悠悠地替她理了理颈口处薄薄的衣衫。
“夜里凉,就别出来了。”他道。
虽是关怀人的话语,可被他说出来时,却是冰冷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姜芜的背后靠在墙上,她垂了垂眼眸,依旧道:“那日是我自己不小心,回去的时候,没看清脚下,就踏空了。”
“你说得倒是轻飘飘。”苏墨低嗤一声,侧了颈,故意在她白皙的颈上留下一道暧昧红印,“怎么为他求情时,就不像你方才那样绝情?”
姜芜浑身僵硬,不敢动,只能死死地扣住门框边,强忍答道:“我们与他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