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讯兵跑进大帐,单膝跪地,向副将李嫣禀报:“将军,金银寨正在办丧事,阵仗很大。”
李嫣也听到了敌营传来的哭声,手中朱砂笔一顿,问道:“可知死者何人?”
传讯兵回道:“尚且不知,从阵仗来看,不是匪首便是匪首的双亲。”
开什么玩笑。
据说金银寨上一任大当家并未婚配,单身生下一个女婴,至今不知父亲是谁。
现任家主母亲早亡,还能刨坟再埋一次不成?
李嫣离开书案,出了大帐,取出千里镜眯眼观察对面,视线里,两个年轻的女子头戴重孝,其中一个便是匪首。
死者不是匪首,那会是谁?
李嫣琢磨半晌,心里一咯噔。
华容长帝卿只身入金银寨探查情况,俨然用上了美人计,八成已经爬上匪首的床,那长帝卿便是匪首的夫郎。
难道是华容长帝卿细作身份被识破,遇害身亡了?
李嫣哆哆嗦嗦地抹了把额头冷汗,劝自己:“冷静,千万要冷静,满朝文武都诅咒华容长帝卿早死,华容长帝卿遇害,岂不正中华熹长帝卿下怀!”
心情稍稍平复一些,李嫣返回大帐,与几个千夫长商议攻寨计划。
冷兵器时代,火药尚未运用于军事,李嫣手里的千里镜,技术还是出自金银寨,军事装备自是比不上金银寨的。
真刀真枪硬拼,恐怕实力也不敌那群匪寇。
这也是李宝樱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的两个原因之一。
至于其他原因,那是只有大堰朝皇位继承人与金银寨历代家主才知道的秘密。
李宝樱一夜没合眼,跪的腿都麻了,也没个人替换,咬牙坚持着。
众人嗓子都哭哑了,哭声越来越小,门外雨声盖过了哭声,隐约之中,李宝樱听到有厮杀声传来。
她心道“不好”,回头望去,瞧见李芳苒丢了油纸伞,急匆匆跑过来,慌张道:“大当家,官兵攻寨了。”
闪电划过天际,坏消息与惊雷一道传来,李宝樱困意全无,倏地起身,岂料腿麻没站稳,复又跪倒在地。
众人齐声惊呼:“大当家!”
如此危难之际,谁还会在乎坏了规矩,灵堂内再无半点哭声,各个露出恐惧的表情。
李芳苒扶起家主,问道:“是守是攻,还请大当家决断,我们姊妹等着呢。”
没有大当家命令,她们不敢肃杀官兵。
李宝樱眼底掠过一抹寒光,每一个字皆是杀意,“人家都要灭我满门了,还遵守什么约定,给我杀,来一个杀一个,一个不留。”
她震怒:“拿我的刀来。”
赘妻楚雯也不管规矩不规矩的了,从灵龛底下取出家传宝刀,双手捧着,跑至李宝樱面前,给英雄送行般说道:“我们等妹妹归来。”
楚雯有身为赘妻的自觉,总是温柔软语的,从来不敢大声说一句话,俨然成为一种习惯,值此危难时刻也不敢说太多。
李宝樱接过刀,喝道:“不怕死的跟我走,老弱病残留下,祈祷我们得胜归来。”
除了楚雯,所有女人跟着李宝樱离开,亦有铁血男儿起身,准备前去应战。
疾风骤雨迷了众人的眼,衣服被雨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女子凹凸有致的线条。
可到达寨门之时,他们没有看到攻寨的官兵,只有寨中姊妹扛刀立在大雨中。
李宝樱有点懵:???
她抹了一把雨水,质问李芳苒:“不是说官兵攻寨了吗?官兵人呢?”
李芳苒也懵着呢。
她的目光扫过战场,寨中姊妹们一脸茫然地盯着自己,仿佛在等她一个解释。
苍天,谁能告诉我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李芳苒缓了缓神,脑子飞快运转起来,将所有可能在脑子里统统过了一遍,忖度半晌,得出自己认为最有可能的状况。
她道:“可能这次只是试探我们的实力,得知我们实力太强,攻寨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先撤兵,再从长计议。”
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李宝樱接受了这个回答。
李宝樱又问:“可有伤亡?”
李芳苒回道:“尚且不知。”
王旖身披蓑衣,冒雨而来,雨水砸在斗笠上,噼里啪啦作响,划出一道水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