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别沾水,两三日便好了。”她漫不经心盖好瓶塞,将瓷瓶放到枕头下,道:“我派了几个姊妹保护你的安全,就守在明月阁外。”
“嗯,全凭妻主安排。”
“那你好好休息,为妻先上楼睡一觉。”
李宝樱走后,华容从软榻上骨碌起来,奔到脸盆架旁,一捧接一捧往脸上撩水。
一盆水还嫌不够,自己又去井边打了一盆,反反复复洗了几遍,这才觉得心里舒服许多。
大堰女子天生多情,他才不会猪油蒙了心,被女人给拴住,做一只摇尾乞怜的宠物。
虚弱的身体尚未恢复,这又添了新伤,华容躺回榻上休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醒来之后,他怀疑饭菜里加了东西,不然为何如此嗜睡。接下来两日,一一查验饮食,并未发现异常。
失眠的毛病好了,又添嗜睡之症,华容很是无奈。
三日后,大长老风光大葬。
葬礼全程,二长老没和大当家说过一句话,刻意保持距离,搞得葬礼现场气氛压抑。
葬礼结束后,李宝樱叫来李芳苒询问情况:“朝廷那边可有动静?”
李芳苒四处瞅了瞅,确定无旁人可以听到两人谈话,禀道:“眼线传回消息,负责围剿金银寨的三千官兵都死了,唯副将李嫣独活。”
消息太过震惊,李宝樱瞳孔骤然收缩,“你干的?”
“没大当家命令,小的哪敢啊。”
“这就有意思了。”李宝樱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李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处离京师不过两百余里,除了金银寨,并无其他势力在此盘踞,此事非金银寨所为,那只能是朝廷内斗。
如此看来,朝廷那头又是一场暗流涌动。
处理完寨中事物,李宝樱回到明月阁,远远便瞧见华容立在门口等她归来,俊朗面庞掬笑,笑容与斑斓日光交织在一起,夏花般赏心悦目。
李宝樱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到花丛前,折下一枝刚刚绽开的月季,弃了缰绳,款款走到夫郎面前。
她抬手将带着露珠的月季簪入夫郎发髻,满心欢喜化作温柔笑靥,赞美道:“我的夫郎就是好看。”
大堰朝男子喜欢簪花,可华容眼中只有权势,不爱花花草草这种小男人才喜的东西,想把那枝月季从头顶取下来。
见夫郎抬手,李宝樱忙问:“不喜欢?”
华容拆花的动作一顿,指尖抚过花瓣,笑道:“妻主送的,自然喜欢。”
李宝樱:还学会说昧心话了。
两人现在的相处模式,表面看似和谐融洽,实则言谈间总要忖度哪一句是真,哪一句话是假,颇为费神。
李宝樱知道朱华容想离开金银寨,也不是非留人不可,只是想到朝堂争斗的血腥,不忍夫郎重归虎狼遍地的宫廷。
男子弄权本就为人忌惮,哪天宫斗失败,不仅死无葬身之地,还要落个祸国殃民的骂名,不值得。
还是留在金银寨的好。
剿匪风波刚停,李嫣孤身返回京师,乔装打扮,趁夜入了华熹长帝卿的府邸。
至于秘密商议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六月十八早朝,朱薇收到兄长死讯,当朝哭成个泪人,哭喊着要举兵踏平金银寨,给兄长报仇。
朱华熹安抚道:“大堰已经失去一个辅国长帝卿了,陛下不能再有事,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百姓,陛下万不可太过悲伤。”
女帝年幼,没有那么多心机,谁对她好就与谁亲近。朱华熹趁女帝悲伤之际频频示好,凭感情为自己争取一席之地。
六月二十日,女帝昭告天下,华容长帝卿为国捐躯,举国大丧,三个月内不准嫁娶,不准穿鲜艳服饰,甚至不能当街谈笑。
消息很快传到金银寨,李宝樱接过邸报一看,表情阴云莫测,好似大风起时卷起的大漠黄沙,遮天蔽日。
邸报啪一声拍在桌子上,李宝樱骂道:“朱华熹这个狗东西,还真是阴险。”
死者本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正在溪边洗衣服。
天气晴朗,不少夫郎聚集在溪边,洗衣闲谈两不耽误,时不时还调侃华容几句。
华容不喜这些长舌夫,离他们远些,蹲在溪边,笨手笨脚抓起李宝樱的纱裙,按在溪水里浸湿,再也没有下个步骤。
见他如此,众人哄堂大笑。
何风笑的前仰后合,“这小郎连衣服都不会洗,多亏攀上大当家,若是落在其他女人手里,还不被妻主嫌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