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承心不甘情不愿地下床,回到母亲身边。
李宝樱回身看向那宫婢,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许,吩咐李子承的奶娘,“嬷嬷带这位姑娘去沐浴,从我衣橱里选几件新衣赠予姑娘,莫要怠慢了。”
“是。”
李子承已经断奶,奶娘失去正业,沦为小公子的仆人,伺候小公子起居。
她领着宫婢去沐浴。
宫婢初来乍到,比在宫里当差还要谨小慎微,只敢偷偷观察,不敢随意打听。
嬷嬷看这位姑娘面色不好,心疼道:“姑娘先沐浴,换身干爽衣物,我去请沐大夫过来。”
“不用。”
其实她身子无碍,只是心里忐忑难安。
她担心啊!
长帝卿不会真要乱点鸳鸯谱,要她对那小郎负责吧?
怕什么来什么,李宝樱唤人来照顾王满,把孩子带去玩,招呼两位皇子绕过画屏,坐到月亮窗前的矮桌旁。
侍女端过热茶,识趣地退下。
室内只剩三人,李宝樱抬眉看着华容,“长帝卿身边那宫婢还没娶夫郎吧?”
华容指尖抚过盏沿,目光注视着桌面,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与神态,猜不透他是何想法。
沉默片刻,华容回道:“能进宫当差的女子,自是未曾婚配的。”
他迟迟没有回答,是怕李宝樱误会他与宫婢的关系,解释起来比较麻烦。
李宝樱听后点了点头,“嗯,她与小满已有肌肤之亲,长帝卿便费点心,撮合撮合。”
华容眼角一抽。本帝卿的婚事还没着落呢,哪有心思给别人当月老,真是……
“长帝卿不愿意?”未及李宝樱开口,甄肃岐先不愿意了,嘲讽道:“不愿意直说,不是只有大堰有女子,我北甄女子性子柔,温婉端庄,知书达理,我定会为小满寻个如意娇娘。”
“樱儿。”他试图说服李宝樱,“小满若是喜欢北甄女子,那可不是嫁,而是娶妻,能做一家之主,你觉得如何?”
李宝樱生在大堰长在大堰,大女子主义深刻骨髓,听说北甄女子地位不高,想到自己背负北甄公主这一身份,心里不得劲,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甄肃岐一脑门问号,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妹妹不悦,没敢继续说话。
华容悠悠道:“本帝卿岂能允许大堰女子始乱终弃,回头为他们二人赐婚便是。”
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对味儿呢。
李宝樱捏着杯盏来回搓捻,怀疑华容在内涵她。
可想到是华容弃她,而不是她弃华容,便有了底气,轻啜一口茶适才接话:“嗯,如此甚好。”
“我有点乏了,你们先且回去休息吧。”她下了逐客令。
华容忽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我住哪?”
住哪?爱住哪住哪!李宝樱心里如是说。碍于对方身份尊贵,总不能让他露宿,想了想,道:“那长帝卿便与甄公子凑合凑合,住一个院子。”
“那怎么行。”甄肃岐不愿与大堰朝长帝卿相处,拒绝道:“我喜欢独住。”
话音一落,他偷偷觑着妹妹的脸色,不出他所料,那张英气逼人的面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
甄肃岐有点后悔说出将才那番话 ,奈何覆水难收,只能等着妹妹指点。
但听李宝樱愠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爱住住,不爱住……回北甄去。”
在老娘的地盘挑三拣四,惯的毛病。
对方毕竟是亲哥哥,李宝樱嘴下留情,“滚”字终是没舍得骂出口。
此言一出,室内鸦雀无声,两位皇子不敢再提无理要求,瞪了对方一眼,起身告辞。
待两人离开明月阁,李宝樱感觉世界都安静了,懒散地靠着椅背,望着窗外景色,思忖着,如何让两位皇子离开金银寨。
嬷嬷安置好宫婢,返回明月阁复命,见大当家心情不佳,仔细斟酌一番用词,放轻声音道:“大当家,那姑娘已经安置妥了。”
“嗯。”李宝樱有气无力地吩咐着:“小满不在,麻烦嬷嬷为我备水沐浴。”
*
华容与甄肃岐一路无言。
回到住处,两人便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