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吾惊了一下,看着镇定表述的林芜,林芜微微喘了一口气接着说:“前些日子,我查账发现林家几处产业有些问题,但是这些问题都不太严重,但之前有人问过我是否知晓‘春风’,现在想来,是在我表示无意之后,林家这些产业才逐渐出现问题的,但是问题不大,故而我不是很在意,也只是和大人您叙说了一番,现在看来,似乎和‘春风’关系不浅。”
说罢,林芜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将手帕放入袖筒中,神色凝重地看着江值春,许景吾现在也反应过来,开始想起他抓到华义亦是在半月前。
而华义说过他是来和‘春风’做交易的,这个交易是什么?
许景吾突然明白,这个交易恐怕就和林家这些出现的问题有关,而行凶的吕浮,也许知道这个交易。
“春风”把华义引到临水县,而华义和吕浮有过会面,“春风”到底想做什么?
江值春也是想到此处,他想得更深,他知道“春风”的存在,也知道“春风”后边有朝廷的人,而京城的那位将许景吾派到临水县,便是为了让他立功,这件事,和那位有关系吗?
抬头看了一眼还在沉思的许景吾,江值春一时间神色有些复杂,转头看向林芜,林芜正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亦是思索模样。
许景吾却是想到陶业宏,以及司里通过小九的传信,他更是知道陶业宏的身份不浅,和“春风”有莫大关联,陶业宏在这些事里面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一时间有些思绪复杂。
“呵呵,景吾哥哥,唔~江大…表兄,你们看,这事和这个所谓的‘春风’关系不浅,而且明显是为了某事而来,而且,这事似乎与林家有关系,你们看,我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吗?”林芜放下茶杯,笑语晏晏地看向沉思的两人。
许景吾诧异了一下,见林芜似乎不见慌张,反而笑容满面,从容淡定,一时间许景吾有些怔神,她和好多女子都不一样,受伤不见慌张,遇事冷静,偏偏却不是那般端庄的女子,反而性子有些活泼,在这些时候的时候,总有一种让人忘了她现在不过一个及笄半年的姑娘的感觉。
江值春点点头,看向望着林芜的许景吾,心底有些发笑,但是还是装作正经道:“我有一些安排,不知两位是否可以配合我一下。”
坐在一边不声不响的陆青川挪了挪椅子,靠近了些。
许景吾和林芜一同望向江值春,疑问地看向江值春。
江值春清了清嗓子,低声道:“还是按照刚刚我说的安排,我派人去抄杨祺的家,景吾你装作之前的模样,和那些与杨家有关系或者你之前见着的那些人物接触,看能不能取得信任,不能也无所谓,现在是抓到这些人的尾巴,然后,把杨祺畏罪自杀的消息散布出去,看看这些人,谁有反应。”
“杨主事死了?”林芜好奇抬头。
“今日杨祺发现了许大人的身份,欲对许大人动手,许大人将其斩杀剑下。”陆青川解释。
“啊?”林芜惊讶一番,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许景吾,“景吾哥哥可有受伤?”
许景吾摇摇头,安抚道:“我没事,阿芜你放心,江兄,你接着说。”
江值春瞥了一眼林芜,又痕迹地扫了扫了一眼许景吾,嘴角微微翘起,沉思一下接着道:“这些人是饵,让他们惊慌,只有这样,才可能找到上面的人,到时候便好操作了。”
说到这里,江值春顿了顿,想了想看向林芜:“这些人肯定也与‘春风’有关系,但是属于那些最低的人员,不确定他们是否知道华义这人,但我敢肯定,在县衙安插内应这人一定知道华义的交易到底是什么交易,所以他不惜暴露有内应也要杀了华义,就为了不暴露这个交易,而这个交易显然与林家有关,阿芜,你今日回家,再查查家中账务的异常。”
林芜点头,思索道:“好,我在商会有些权利,景吾哥哥联系那些人时,我能帮景吾哥哥一些忙,我也只是担心家中产业受损,我这边有一封信,稍后还麻烦表兄转交给叶总督才是。”
江值春点头,许景吾不语,他知道林芜的外家是京城叶家,林芜的母亲正是叶家嫡次女,当时在江南游历遇见林符礼,一见倾心,林芜的爷爷做主给林符礼订了婚事。在当时,林符礼也算是高攀了。
林芜似乎与叶家不是很亲的样子,江家与叶家有亲,林芜确实该叫江值春一声表兄。
许景吾突然有一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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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的时候真觉得男主角是不是有点太憨了
第28章
二十八章
林芜安了些心,稍稍坐直了身体,将额间垂下来一缕发丝挽在而后,余光却瞥见许景吾正怔怔出神,问道:“景吾哥哥怎么了?”
许景吾回神,抿嘴一笑:“没事,我有些头绪,想着之后的事情,我可能要去问问陶业宏,他对商会的事情了解,这些日子也是多亏他带着我。”
林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确实,要是我来做这事或许有些不妥,陶公子应该更合适些,之后景吾哥哥莫忘了答谢陶公子,前些日子,也多亏陶公子我才幸免于难。”
江值春有些皱眉,他在许景吾和陶业宏接触后,查过陶业宏这人,而他,什么也没查到,这太奇怪了,查到什么还好,奇怪的是居然什么也查不到,他对这人有些敏感。
林芜眼尖,瞧见了江值春的变化,转头看向他:“江大人可是想到了什么。”
江值春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对着许景吾道:“和陶业宏,可交友,莫要交心,此人,有些奇怪。”
许景吾心尖一颤,暗暗道:要是让你知道他是‘春风’的大人物,估计他活不过今晚了。
许景吾装作无事的样子点头:“知道了,那这几日我便在商会那边活动,江兄有事,可派人传话到客栈,还是之前留给你的暗语。”
江值春点头,林芜有些好奇:“什么暗语。”
一边划水摸鱼的陆青川“嘿”地一笑,看向林芜:“林小姐还是不听为好,竟是些胡言乱语。”
他这一说,林芜更加好奇,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许景吾,许景吾看着林芜亮好奇的眼神,咳了一声,转过头去。
江值春也微微偏头,然后又转回来,转移话题道:“阿芜,钰儿这几日闲的无事做,你看看能不能寻个日子和她出去游玩一番?”
林芜见几个人没有告诉她意思,也不懊恼,顺着江值春的话笑了一声,微抬下巴:“我只记得前两月,钰儿姐姐曾说,安心在家相夫教子,怎的现在却又闲得无事可做?她若是无事可做,自会找人知会我,现在就闲得无聊无聊了。”
见聊起闲事,陆青川拉了一把屁股下的凳子,靠近了些,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夫人这段时间可是熬汤熬得勤快。”
林芜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悄悄红了脸。
许景吾见陆青川坏笑的模样,有些不理解,却见红了耳郭的林芜,还是不是很理解,夫妻之间,熬个汤不是很正常?
江值春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陆青川肩膀上,咬牙道:“主簿大人看来也是闲得无聊了,可惜家中无娇妻,看来还是多看看县衙中的卷宗,散散闲心才是~”
陆青川“唰”地一下站起来,看向许景吾和林芜,唯独不去看江值春,神色凝重:“今日商谈要事辛苦二位了,在下忘记了家中似乎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许景吾还有些懵,刚刚还在说汤,怎么就有事了?林芜也跟着站起来,耳郭还有些发红,笑着说:“我也想起来,家中还有些账务没处理,先行告辞。”
啊?许景吾跟着站起来,看了看眼色不是很好的江值春还有面色凝重的陆青川,迟疑着说:“那我也告辞了,家中小九还等着我喂。”
“走走走!”江值春手一挥,不耐烦道,丝毫没有起身送行的打算。
三个人毫不在意,陆青川走在前边,领着林芜和懵逼的许景吾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小厮提着食盒站在门外。
陆青川见状,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
林芜也跟着“噗呲”一声笑出来,许景吾看向他们两人,再次感受到他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察觉到许景吾的不解,但是碍于脸面,林芜没办法给许景吾解释,只能含糊地解释了一句: “江夫人熬的汤是大补之物。”
许景吾有些懵,心想大补之物不是很好?但是看着陆青川毫不掩饰的笑容,还有林芜微微泛红的耳郭,一瞬间,许景吾明白了“熬汤”是什么意思。
原来,江兄他不行啊!
一时间许景吾有些同情地回望了一眼里边,然后快走两步跟上前面林芜的脚步。
陆青川见没什么人,回头对许景吾和林芜道:“那在下先告辞了,稍后大人估计得问我些卷宗问题,这些日子还麻烦两位,主要是许大人,这事关重大,还请许大人小心行事。”
见说到正事,许景吾的思绪扯了回来,点点头:“我明白,陆兄放心。”
陆青川点头,笑道:“那就麻烦许大人代我送一下林小姐,我现在得去看卷宗了,再见。”
说完不等许景吾回答,他走得极快,也不见回头,后边的小厮有些习以为常的表情,无奈叹气,跟了上去。
这些日子,许景吾在县衙呆的时间长,大概也摸到了些这位主簿大人的德行,也不在意,直接转头看向林芜,林芜正在前面一边等他。
几步追上去,许景吾和林芜并肩走着,林芜很是自然地开口:“景吾哥哥可是谈妥了?”
许景吾点点头:“也没什么事,只是后边的事可能麻烦一些。”
林芜了然:“后面调查之事可能会有不少麻烦,若有能帮到景吾哥哥之处,景吾哥哥尽管开口。”
“好。”
“景吾哥哥可方便告知我,杨祺怎么死的吗?”
许景吾愣了一下,直觉不好,但是看着林芜还是笑语晏晏的样子,顿了顿点头:“今日,我正在院中练剑,有人敲门说是江府家仆,领了我去江边,我察觉到他有些功夫,本想找人去知会江兄一声,但是此事确实是一次机会,我有些托大,便跟着前往了,谁知是杨祺知晓了我的身份,引我到江边,欲要了解我,我便将其杀之。”
林芜微微摇头:“景吾哥哥冲动了,应该留个活口才是。”
许景吾认同,只是有些遗憾:“当时反应不及,未想到此处,现在想来确实是冲动了。”
林芜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轻声道:“若他不死,他在江南也算得上‘春风’一号人物,到时候他定会回府或是回他该回的地方,只要他离这些地方越近,离找到‘春风’就越近。”
许景吾默然,林芜接着道:
“就算他不是‘春风’的一号人物,只是一个傀儡,只要他去了他从江边回去,那他一定会传递信息,景吾哥哥你是官府的人,无论人还是地点,只要在江南,没有查不出来的。与江大人说的一致,那时候顺藤摸瓜,简单了许多。”
“现在只能麻烦景吾哥哥和之前联系的人联系,看能不能抓到线索,我也叫人去了百越,查看吕家一家人的去向,以吕家人为筹码,撬开吕浮的嘴。”
许景吾侧头看说得轻描描淡写的林芜,一时间有些敬佩也有些不可思议,这说法有些冷血,也很是不近人情,芜说得太轻轻巧。
似乎察觉到许景吾探究的眼神,林芜侧头冲许景吾一笑:“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冷血?我不会可怜他和他的家人,他既然愿意为了某些东西舍弃他现在应有的东西,那么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许景吾一笑,有些感慨道:“只是感觉,我好像每次遇见你,你都是一副样子,轻易地推翻了我刚刚建立起来的样子。”
林芜不客气地哈哈一笑:“哈哈哈,是的,人都是多变的,不能因为几次见面或者说过几次话就定型一个人,那样太片面了,我每次遇见你也是不一样的呢。”
许景吾跟着笑了,认真道:“至少你的这些样子我都很喜欢,希望你也能喜欢我在你眼中的样子。”
林芜思索了一番,笑着说:“至少现在我觉得都很好,觉得景吾哥哥很不错。”
许景吾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有些欣慰,但是也有些悲伤,林芜是认真地回答,他能感觉到,也能感觉这句话很真,只是和他想要的感情不一样,只是很真诚的发言。
林芜岔开话题,不再说这些,转而问道:“刚刚在厅中,景吾哥哥和江大人说的暗语是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奇奇怪怪的?”
说起这个,许景吾突然尴尬,摸了摸后脑勺,尴尬道:“暗语是江兄定下的,只是,只是,有些羞于启齿。”
他这样一说,林芜更是好奇,看着许景吾不好意思的样子,只能收起自己的好奇心:“不便说那就不说了,那景吾哥哥说的小九又是谁?”
说起这个,许景吾就不困了,立马兴致勃勃:“是我养的一直隼,用于送信的,因为是在九月养的,就叫小九,它飞得可快了,就是最近长得有些胖了,总是不爱出门,我最近在训练它捉鱼,只是一直学不会。”
林芜哭笑不得:“一只隼,为什么要训练它捉鱼?”
许景吾恨铁不成钢道:“它这段时间有些掉毛,应该是乱吃了什么东西,兽医说喂喂鱼肉试试,我便训着它自己捉鱼,既减重又能看看能不能不掉毛。”
看着兴致勃勃的许景吾,林芜有些忍俊不禁,点头附和:“行吧,那我得空能去看看小九吗?我还没见过大一些的鸟儿呢?我爹倒是养了一些,皆是八哥,黄莺。”
许景吾重重点头:“那之后带给你看看,它长得漂亮,就是最近圆润了不少,你应该会喜欢。”
说着,两个人已经出了县衙,林家的马车停在外边,在旁边多出来了一辆马车,颜色鲜艳显得格外显眼,连马车旁边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也显眼的很。
“阿芜,安好,许兄,安好。”
第29章
二十九章
许景吾笑容淡下,有些冷漠地看着迟予谦,抱拳回礼:“迟公子安好。”
林旧笑得温和温和,也跟着福身回礼:“迟公子安好。”
迟予谦也不介意许景吾有些冷淡的态度,往前走了几步,跨上县衙侧门的台阶:“不打扰两位了,今日有事寻江大人,两位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