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大人身边的人,她无论心里是如何看法,都不会对明溪失礼,她说道:“老夫人只是想见见姑娘,马车已在外面等着了。”
话是这么说,她却也知道这一去绝不只是见见。明溪心里玲珑剔透,自然也知道自己这身份上不得台面。虽不是她自己的选择,可到底如今已是这样的处境了。
“劳烦王妈妈亲自走这一趟了。”明溪面上并不慌张,跟着王妈妈往外走。
明溪自己也不是正经主子,玉竹作为她的丫鬟,也没资格跟着去府里,她眼看着明溪跟着王妈妈走,心里着急,可是沈玦今日并不在别院,她身份卑微,也见不了沈玦,只能干着急。
马车从别院到了沈府,王妈妈在前面带路,明溪在后面跟着,一路到了沈老夫人的听霜院,王妈妈道:“姑娘且等等,容我进去通报。”
明溪站着没动,面前的院落很大,即便是秋日,也不见萧瑟,各处摆着奇花,秋日也漂亮,不比明府,秋日只有菊花。
她站了一会儿,屋里王妈妈又出来了,她站在门口,说道:“老夫人头风发作,如今正难受。老夫人说,姑娘犯了错,先想想自己是哪里错了。”
果不其然,明溪心里并不意外,早就知道今日不会简单了事。只是站着,也不算太刁难。她垂眸站着,心里想,她哪里错了呢。
她孝敬父母,被人送给沈玦也非她的本意。
听霜院里秋风瑟瑟,屋内,沈老夫人放下茶盏,问道:“她可还听话?”
“回夫人,”王妈妈回道:“这姑娘年纪小,礼数也周全,不像是乡野出身,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夫人让站着等,她便好好地站着。没有闹。”
一旁的钱妈妈闻言说道:“夫人仁慈,只是让站着,没有让跪着。”
沈老夫人看了眼门口方向,冷淡道:“非我仁慈,她不是我沈家人,我何必管教她。”
话里的意思显而易见,明溪不配得她教导。
就这么过了两个时辰,眼瞧着到了午时,沈老夫人这才道:“让她进来吧。”
明溪站了这两个时辰,腿僵得很,跟着王妈妈进了屋子,给沈老夫人行礼:“见过老夫人。”
她穿着淡藕色的蜀锦裙,垂头行礼的时候露出了白皙的脖颈,沈老夫人眼睛厉害,一眼便看出她身上的衣服用的是府里的料子。
她淡淡出声:“倒是宠你,抬起头我看看。”
明溪抬头,露出那张精致的小脸。饶是沈老夫人也觉得这姑娘生得精致,她眼神尖,一眼看见明溪眼尾的痣,她心里明镜似的,瞬间想通其中的关系,叹道:“真像。”
容貌并不全像,明溪精致,林之瑶只是清秀。只是眼尾这痣,着实像。
明溪并不知道像什么,只是乖顺地站着。沈老夫人说道:“你可知,我为何叫你过来?”
她原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之前是生气,见明溪还算乖巧,并未恃宠而骄,气也消了些。
明溪自然不知,她回道:“请老夫人明示。”
“婚姻大事,合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如今居于别院,名不正言不顺。以色侍人,不得长久。你若是聪慧,便该为自己寻个出路。”
沈老夫人这话字字珠玑,巴掌似的打在明溪脸上。这些她都懂,可绝非她的本意。如果可以,她也想清清白白做人。她来沈府,沈玦从未亏待她,还派人帮她照看阿娘。话堵在嗓子里,她无法辩驳,撩起裙摆跪下道:“请老夫人责罚。”
这话在沈老夫人耳朵里便是知错,但不改。沈老夫人一时有些气恼,她看明溪乖巧才点拨几句,谁知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却被富贵迷了眼,若真是为了眼尾那颗痣,日后岂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该说的都说了,实在是恨明溪不争气,起身道:“你既愿意跪,那便跪着吧。”
钱妈妈慌忙扶着沈老夫人进了内室。
明溪垂首跪着,眼睛有些泛酸,膝盖着地,才跪了一会儿便疼得厉害,沈老夫人那些话,也是阿娘自小教她的。她都明白。
内室里,钱妈妈还在给沈老夫人顺气:“一会儿便该用饭了,您别气着自己。”
沈老夫人闭着眼睛,叹了口气:“也罢,这么多年,难得见他留谁。你瞧着时辰,过一会儿便让她起来,让人把她还送回去。”
倘若为了这么个女子坏了他们祖孙情分,倒也不值得。沈玦敬重她,她身为祖母,也不好妄动沈玦的身边人,点到为止。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数。
明溪跪了小半个时辰,王妈妈便出来了,扶着她起来,又把她送回别院。
明溪膝盖疼得厉害,临别时才叫住王妈妈,声音也软软的,说道:“妈妈替我谢过老夫人的教诲,今日的话,明溪记住了。”
等她得了自由之身,她定不会再让自己落到这般境地。
王妈妈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姑娘膝盖上可要涂些药,这样好的快。”
玉竹在别院已经急疯了,一直在门口等着,见明溪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这才说道:“谢天谢地,还好姑娘没事。”
明溪膝盖疼,走路很是不便,脸色也有些苍白,玉竹脸色微变:“姑娘身上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