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有个小舅舅——一只甜筒
时间:2022-02-21 10:46:02

  顾南音正侯在月洞门前,一脸的焦急,见烟雨回来了,直吓得上前搂住了她,“我的乖儿,可教娘亲吓坏了。”

  见了娘亲烟雨就掉眼泪了,埋在娘亲怀里哭了好一会儿,还没开始叙说方才的奇遇,娘亲已然牵着她的手,气呼呼地往前走了。

  “青缇回来了,娘亲叫她去还礼去了!什么腌臢物件儿也来脏我的眼!”她脚步不停,牵着烟雨,飞一般似的,“是什么人这般胆大妄为,竟找人哄骗咱们,明儿娘亲一定去讨个说法!”

  烟雨止住了眼泪,跟在娘亲身后一路小跑,“娘亲别气,有人搭救了我!我还说要您去登门道谢呢!”

  闻言顾南音脚步略缓了下来,迟疑了一会儿,“方才娘亲急的团团转,差点掀了桌子闹将起来。后来有人来通传报了平安,蘅二奶奶倒把那护卫给认出来了,竟是西府六爷身边人。”她停下脚步转过头,问向小女儿,“可是这么一回事?”

  烟雨连连点头,匀了匀气,一鼓作气地同娘亲说,“我也不晓得是不是。我一直躲在屋子里头,听着没动静了才敢出来,迎头正碰见那位大人。也许是看出了我的害怕,这便带我坐了一时……娘亲,那个大人长得可好看了,说话的声音也温柔,就像小溪水一样清澈好听……”

  顾南音听着女儿雀跃的话语,只觉得打心底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不是他,也算是遇上了贵人。”她若有所思,心里还是不舒坦。

  烟雨听着娘亲说着说着没了下文,挽着娘亲的手臂又问,“我跟他说,我娘亲会登门道谢的,您去不去嘛!”

  顾南音听着女儿不谙世情的话语,一股心酸浮上心头。

  高天上的星子,不会懂山间小溪的愁苦。若当真是西府六爷护住了女儿,大约也是随意之举,说不得人家都不放在心上了,她若是巴巴地谢上门去,岂非自找难堪?

  “你跟娘亲说说,那个人有没有告诉你,他的高姓大名?”顾南音脚步慢了下来,仔细问道。

  烟雨拧住了小眉毛,有点低落,“我问了,可他没有回答。”

  顾南音轻轻叹了一息,拍了拍女儿的手,“现如今你还想不想出去?去石城关外,去挹江门外?或者去广陵?”

  这是烟雨心心念念所想,此时听娘亲这般问起来,眼睛里就有神采了。

  “自然是想的!”她把方才的遭遇抛至脑后,喜滋滋地向娘亲说起来她的宏远目标,“若是回广陵最好,余下的银钱,咱们开一间做头面的肆铺好不好,我现在能做好多种小动物、小水果,您记不记得前几日,我把小蝴蝶给研究明白了……”

  顾南音的耳边听着女儿稚气的话,思绪却飞远了。

  今儿蘅二奶奶为什么这么着紧地邀她去?竟是为了保媒拉纤!

  说是那程阁老程太师的亲孙子程务青,今年刚满了十八岁,一直在顾家族学务本书院读书,大约是某一日窥见了烟雨的画像,回去就害了相思病,竟寻死觅活地要家里人上门提亲。

  若真如表面上看来,这程务青论家世背景,倒是个绝佳的良配,可全帝京的高官权贵,谁人不知这程务青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不过十八岁,房里就已经有了四五个通房丫头不说,平日里又和一帮帝京的纨绔公子厮混,狎妓喝酒不说,还到处滋事,以至于臭名远扬,知根知底的人家谁都不愿意同他结亲。

  蘅二奶奶竟为这等人保媒,其心可诛!

 

 

5 .梦绕云山我只是有一点点孩子气。

  顾南音一宿没睡,望着窗子外的天生万物,慢慢地从静深里醒转。

  深宅大院里过活,靠的是小心谨慎。波折也有,却不致命,这十年倒也这么过来了。

  眼瞅着烟雨大了,娘两个手里又存了些银两,未来正可期的时候,却似乎有更大的麻烦找上了门。

  昨儿那样凶险,追根究底怪她顾南音太过天真。

  烟雨大了,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又有着不俗的样貌,各路妖魔便都围上来了。

  昨日,她原本是想同蘅二奶奶一道儿,去拜见自己的嫡母二老夫人。哪知这蘅二奶奶将她邀进了花厅,一句寒暄都没有,便说起了程务青的事,被顾南音寻了个借口回绝之后,蘅二奶奶当时就恼了。

  “当年姑奶奶大归来家,闹出了不小的阵仗,若不是你二哥哥疼你,姑奶奶这会儿该是在家庙里敲木鱼吧。”

  “你是顾家的姑奶奶,家里养着你,也是该的,可那孩子呢?她一不是你肚子里出来的,不是咱们顾家的血脉,二又来路不明,谁知道根上是什么人?”

  “咱们顾家自己个儿亲生的女儿,尚要遵从父母的安排,家族的意愿,同交好的世家联姻。如何到了你这儿,竟三言不听,二语不应,直接回了我,当真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顾南音生了一张温和娴雅的面容,性子却是极为坚毅的。她自知得罪不起自己这位二嫂子,却也绝不会允许歹人左右烟雨的婚事。

  “父母的安排,家族的意愿……”顾南音轻声重复了一下这两句话,方才点头称是,“二嫂说的没错。金陵府衙门的户籍册子上,烟雨的父母亲长一栏,明明白白写着,母亲乃是顾南音。至于家族的意愿——”

  顾南音顿了顿,“顾家百年望族,自不会容许养女入族谱,所以我儿烟雨,自然不必遵从顾家的意愿。”

  蘅二奶奶同顾南音没什么来往,原以为一介庶女,又是大归来家的尴尬身份,哪里敢不听从?却没料到这般伶牙俐齿。

  “瞧不出来姑奶奶这般傲气。”她冷哼一声,将先前伪装出来的亲善扯下,冷冷道,“看来今日竟是我多事了。程家那样的人家,能瞧得上那孩子,是她的造化——一个孤女,又是个柔弱的,即便是咱们府里长起来的,想做官宦人家家里头的正头娘子,怕是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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