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得了鼓舞,心里的雀跃就压不住了,有些豪气地推了推小筐道:“老夫人,您若是喜欢,就选一样。我可以送给您的。”
梁太主还没来得及说话,芩夫子就嗔了她一句,“胡闹,这都是小姑娘家家戴的。”
烟雨却不这么认为,认真地说:“我娘亲说,女子多大都还是小姑娘,都可以穿戴自己喜欢的衣裳发饰。前日她出门子,还戴了一枚千眼蝴蝶呢!”
梁太主看着烟雨认真的小脸,只觉得实在可爱,笑道,“有道理。”她往小姑娘的宝贝小筐里看了看,一眼相中了一条金灿灿的锦鲤。
“年纪大了就喜欢吉祥如意,这条小金鱼儿做的好,每一片鳞片都是黄澄澄的,瞧瞧这尾巴,翘多高啊!这是要跃龙门啊!”她招呼烟雨,“来来来,给我戴上。”
烟雨见老夫人喜欢她的作品,心情雀跃极了,这便站起身,轻轻地将小锦鲤别在了老夫人的发髻边。
再退后几步去看,那锦鲤实在耀目,不仅形状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颜色也是漂亮的紧,竟似有黄金的光彩。
这下两相欢喜,没过一时,芳婆炒了一盘儿知了猴端了上来,便有侍女又奉上了一些酒菜,烟雨也不拘谨,陪着太主和芩夫子吃了一些。
这一道知了猴用油煸的咸香可口,倒让梁太主吃出了愁思,想到了从前同夫君顾池春的一些往事,便有些怅然若失了。
烟雨瞧出了梁太主的眉间愁绪,轻轻道:“老夫人若是春日感怀,可以多来芩夫子这里做客,晚辈陪您说说话儿,做一做绒兔儿绒狗儿……”
芩夫子并未告知烟雨,老夫人的身份,此时见她心善,倒也有些感慨。
到了四野起烟尘时,梁太主便有些乏了,摸了摸正看着芩夫子所著之颜色书的烟雨的头,笑着同芩夫子告别:“我那乖孙儿,今晚陪我用晚饭,我便先回去了。”
芩夫子便要跪下送别,梁太主却去了个眼色,并不打算在小姑娘面前显露身份——知道了身份,跪来跪去的,说不得就没了眼下的真心。
回了西府,梁太主便歇下了,足足午睡了一个多时辰,再醒来时就精神百倍。身边的宫娥为她梳头,梁太主视线落在了那枚小锦鲤上,顿时心情好了起来:“给我戴上那条鱼。”
梁太主出了卧房,便往正厅去了。
她这乖孙儿好啊,不凭恩荫,不借权势,一路勤学乃至如今成了大庸最年轻的阁臣,当真为西府争气!
仆妇簇着梁太主在桌席前坐下了,案上摆了精美的吃食,梁太主不过略略看了几眼,便见自己那孙儿走了进来。
顾以宁新入内阁,正是政务紧要的时候,紧赶慢赶将将到家,才没误了同祖母用餐。
梁太主欣慰地瞧着孙儿。
他最是个万事万物藏于心的脾性,平时并不多语,用餐时也不言不笑,静静地听祖母说话,偶尔回应一声。
可是今日却有些不同,孙儿频频向自己注目,眼神时不时落在自己的发髻上,有些惊诧之色。
梁太主就觉得很有趣,也很得意。
顾以宁用了些餐饭,便搁了筷,神色复杂地望住了祖母。
梁太主却很是得意地摸了摸发髻上的小锦鲤,笑着说,“祖母头上这条鱼,可爱不可爱?”
第7章 .宇宙清幽小舅舅总是出现的恰到好处……
烟雨在“烟外月”小筑一直待到了老鸦还巢、暮色四合之际,仔细拾掇了自己的小筐,就同芳婆一道儿,慢慢回了斜月山房。
山房拢共就五个人。芳婆陪了烟雨出门,顾南音带了云檀贴身侍候,山房里就只余下青缇,正好做些饭食,侯着她们来。
烟雨回了家,小小歇了一时,眼望着窗外天气微暗,心里就焦急起来了。
“娘亲一大早出去,如何这会儿还不家来?”她蹙着眉头问青缇,“可有口信传回来?”
青缇也觉出来不对劲,“按理说姑奶奶若有事,都会叫个人家来送信儿,今儿倒是杳无音信的……”
烟雨就坐不住了,站起身唤芳婆,“芳婆婆同我去二房走一趟,瞧瞧娘亲是不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芳婆幼时曾在彭城老家习过拳脚,又是个身体矫健的,由她陪着去最是放心不过了。
烟雨就去拿了一只布做的小老虎抱在怀里,一旋身出了门子,“给我留门。”
青缇知道姑娘打小只要入了夜,就抱着老虎睡,这会儿见她抱着布老虎走了,知道她心里是害怕的。可再不放心也犟不过自家姑娘,只得在门前目送着两人往山下去了。
芳婆提着灯,牵着姑娘的手走,不过三两刻便到了山下。
二房这时辰还未下钥,院门前正有个侍女叫芳苓的正点灯,一侧身瞧见了有个颜色清绝的姑娘站着向她颔首,倒惊了一惊,认出了烟雨来。
“可是表姑娘?”
烟雨心中虽焦急,可面上却仍维持着有礼,点了点头道:“正是。敢问这位姐姐,可见着四姑奶奶了?”
芳苓见着表姑娘,忽就想到了今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