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濒死的边缘,他又想起了记忆深处那个笑靥清浅的女孩子,轻声慢语地唤了他一声相公。
在快要失去知觉时,忽的有兵器撞击声响起,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
盛实庭狼狈地大口喘息,再睁眼时,那两人正在护卫的擎制下挣扎。
盛实庭缓过气来,去端详那两人,佝偻着身子的男子形容粗鄙,那黑衣罩身,黑布罩头的人见他回魂,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放弃了挣扎。
盛实庭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一把将那女鬼身上的黑袍扯开,那其中笼着一个浑身发抖的女子。
黑袍下的瘦小女子身着黑色劲装,露出来的手腕、脖颈乃至面颊双耳都满是烧伤的皱痕,形容可怖。
盛实庭认出了她,不由地倒退几步,双目紧盯着,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不可思议。
她毫无惧意地直视着盛实庭,那眼神里燃烧着熊熊的火,使她恍若从九幽地狱里逃出生天的魂灵,来向恶鬼索命。
第90章 .恶气出口掼会利用女人的下三滥!
“姑爷。”
深浓的化不开的夜色里,女鬼出声,那嗓音冷冷,嘶哑而又严酷,像是浸润了九幽冥泉之水,寒彻肌骨。
千真万确,是人的嗓音,
在她出声后,盛实庭的面庞上,忽地显出了几分如释重负的神情。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挥手命周遭之人退下,园子里便只余被捆绑紧缚的两人。
一声姑爷,像是穿破岁月的烟云,令他有一刻的恍惚,似乎回到了十多年前的广陵。
岁月有如窗间过马,须臾一瞬。
在后来的某些闲暇时刻,偶一恍惚时,盛实庭都有些疑心从前那些个前尘旧事,会不会只是一个短暂而完满的梦。
满打满算,他同漪漪成婚不过六载,在那六载里,他从孤高的读书人,成为依附江南巨富严家而活的无能赘婿。
好在,漪漪很好。
说起来,漪漪该是世上最为心善的女孩子了吧?
濛濛生下来之后,本该唤严恪、裴氏为祖父祖母,他心中不忿,面上并不显露,可漪漪却能窥听到他的心声,一句轻描淡写挡了回去:“姑爷同我夫妻情深,就按着世俗来,旁的闲事少提。”
这世上哪里能再寻到第二个严漪漪呢?
盛实庭拿棉帕拭着脖间之血,动作缓而慢,似乎是很疼,也似乎是在思忖着什么。
“簌簌。”倏地,他低低出声,视线落在女鬼的眼眉之上,唤出她的名字。
越是是熟悉的人面前,越无法假装,尤其这个人,他视她为草芥,压根不放在眼里。
簌簌死死地盯着他,良久才啐了一口,只是还未及说话,那一旁被捆的结结实实的佝偻男子却叫骂起来,直骂到盛实庭的脸上。
“你个青肚皮猢狲,老子恨不得把你扒皮抽筋,活啖了你!”
此人破口大骂,声音响亮粗野,惊起了后山上一片老鸦。
盛实庭冷冷地看过去,命人将此人捂了嘴带下去,那人挣扎不断,赤红着双目呜咽叫骂不停。
此人背负簌簌而来,可簌簌却对他被绑走混不在意,只讥笑一声,道:“盛大人想怎么处置我?放火烧?叫人拿刀捅?大人放心,只要弄不死我,我必定会弄死你。”
说着她冷冷地笑起来,那笑容令她耳后面颊的瘢痕皱起,瞧上去有些可怖,可又有几分可怜。
盛实庭哦了一声,望住簌簌的眸色暗而沉。
“簌簌,倘或漪儿知晓你还活着,应该很高兴。”
簌簌闻言上下齿紧咬,似乎在强忍着巨大的仇恨,她向着地下啐了一口,声音尖利而急促地打断了盛实庭。
“不许提起姑娘!你不配!”她恨的双目赤红,像是燃了烈火,嘴唇颤抖着,再死死咬牙时,唇边的皮肉竟睁开来,洇出了鲜血。
此时盛实庭脖颈间的伤痕似乎凝固了些许,痛意渐消,他不紧不慢地换了只手捂棉帕,再将隐现几分戏谑的眼神投向簌簌。
“想必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刺激,头脑子不清爽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示意给簌簌看,“人活在世,谁能一辈子顺遂?那年的天灾人祸,使我痛失爱妻爱女,这十年来我有如行尸走肉,谁人又知?你既还活着,该理解我才是,如何要对我痛下杀手呢?”
簌簌的面容益发狰狞起来,像是被气到了极点,她尖利地叫出声,一连骂了好几声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