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还是揉了揉酸涩的双眼,余光瞥到提着药箱从前头走过来的红裙女子,长长叹了口气。
他只希望今夜,可别再梦到那抹倩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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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丞相替女儿出了这口恶气,心中畅快不少,拉着女儿进了屋,又飞快转换成温柔慈父的模样,对女儿嘘寒问暖。
“女儿啊,外头那浑小子真没对你做什么?”丞相拍了拍女儿的小手,神色担忧,仍是不大放心。
“爹爹别担心”,姜雪蚕见丞相火气渐消,也松了一口气,柔声解释,“当时谢公子想让我饮酒,可我真的不会饮酒,是夫君及时出现扬了那酒杯,把我护在了身后。”
听罢,丞相悬了多时的心终于彻底放下,眉头打的结也渐渐解开,忽地,他又捕捉到女儿刚刚这句话中某两个字眼,语重心长地说了句:“女儿啊,你们还没成婚呢,怎么就先叫起夫君来了,而且他是皇上,于情于理,你都不该那样唤的。”
姜雪蚕垂下眸子,低声解释着:“可是爹爹,我已经习惯了称夫君为‘夫君’,而且夫君也喜欢我如此唤他。”
丞相听后,好不容易舒展开的眉头又皱在一处,心中忿忿,他们这位新帝可真是好手段,看他女儿单纯又好欺负,不知喂她喝了多少迷.魂汤,可怜他这女儿还巴巴地念着某人的好呢。
“爹爹,您别怪夫君,最初其实是我躲避歹人,又没记清路,这才误入了夫君的府邸” ,她摇了摇丞相的胳膊,乞求道,“一开始,我是想跑去谢公子家的。”
丞相一听到这个令他胸闷气短、火冒三丈的名字,立马竖起了眉头,心想若是女儿当时真的跑去了那好色之徒的家里,那还得了?
他突然有些庆幸女儿当时跑错了方向。
不对,他不能庆幸,他一点都不能庆幸。
清了清嗓子,他低声问了句:“女儿啊,皇上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光顾着问外头那浑小子,却忘了他女儿身边还有这么一位主儿。
姜雪蚕听后立马摆了摆小手:“没有没有,夫君一直都对我以礼相待的。”
说着,她突然想起之前大雨中,船篷内,他们二人相拥时的旖旎画面,小脸瞬间红了一片。
但那时是自己不慎被歹人喂了药,夫君带她一路狂奔去了林大夫家,还照顿了她一夜,回去后还送了她一双舒服的新绣鞋。
从始至终,夫君都对她以礼相待,从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反而是她……
丞相瞧着女儿一会红一会白的脸色,心中狐疑,但作为过来人,他也能从中猜测一二。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愿让女儿进入后宫那种牛鬼蛇神聚集的龙潭虎穴,还不如就趁着女儿还未陷入太深,一把将她拽回来。
他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见旁边传来一阵肚子的“咕咕”声,不禁失笑,关切地问了句:“饿啦?”
姜雪蚕红着小脸,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早上她只喝了碗米粥,又经历一路奔波,这会确实是饿了。
“先吃饭,先吃饭。”丞相笑着抚了抚女儿的脑袋,将那些糟心事暂时抛之脑后,他也想和女儿安安静静一块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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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那两道圣旨在前,再加上先前那一出,众人心情都不佳,曹楚云母女难得没再聒噪,安静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
谢临风也坐在八仙桌旁,挨着姜泠月。
现在临近晌午,而且不论怎么说,谢临风是客,即使惹了丞相不快,但毕竟还有赐婚圣旨在,曹楚云便留了他吃饭。
姜泠月刚刚为他上了药,换了平时,有这样与他亲密接触、同桌吃饭的机会,她一定乐得不行,可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知怎的,她对旁边这人突然就没了多大的兴致,甚至有些厌恶。
可有赐婚圣旨在身,这事已成定局,她想反悔都不行了。
她看了眼旁边的曹楚云,突然有些埋怨娘亲非要让她抢来这门所谓的“好亲事”。
如今倒好,她要嫁给这好色之徒,而她那个妹妹却要一举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怎么想都觉得气不过,却又敢怒不敢言,只得魂不守舍地扒拉着碗里的米粒。
同样魂不守舍的还有姜雪蚕。
事出有因,方才丞相为她夹了一筷子鲫鱼到碗里,鱼肉上还有零星几根刺,她瞧着那块鱼肉,脑子里全是那双为她夹菜、为她挑刺的大手,想要夹起那块鱼肉的筷子就堪堪停在了半空中。
丞相眼尖,很快就觉察出女儿有些不对劲,最初他没多想,以为是女儿不喜欢吃鲫鱼,可细想想,好像也不对,从前女儿最爱吃鱼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变了喜好。
于是他又从别的角度想了想,果然,一想就通。
女儿离家的这段日子,什么变化也没有,唯独身边多出来一个人,这个人在她心里还很重要,重要到可以左右她的情绪。
而她如今这个模样,也能用某种情绪来形容,那就是思念。
可他们分明只分开了几个时辰啊!
无独有偶,第二日,他居然破天荒地瞧见他的宝贝女儿在刺绣,绣的是桑叶和幼蚕,关键绣工还比先前进步了不只一星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