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平易近人,你一会儿见了便知。不必紧张。”将那故事说完,瑾殊突然也不知还能再跟她说些什么,只好将翡雪搬出来。
顺手撩起窗帘来,外头的雨,越下越大。
“哦。”
她畏惧的是他,关皇后什么事呢?
小姑娘心性不定, 本是被陆岩和柳姑姑哄着,欢欢喜喜来京城认亲, 可没想到捡个皇帝当哥哥。
他是亲哥哥不假,到底不是同一个爹。
那可是皇帝!九五之尊, 高高在上, 一念心动,就可主宰生杀予夺的皇帝!
再说,认个暴君当哥哥.......还是有些危险。
爹娘自小就教她的, 保命第一!
什么要与他一同为娘亲报仇之类的话,念之已统统抛到脑后。心里的小算盘打了好几遍,反倒存了些脚底抹油的想法。
她咽了咽唾沫,并不敢说出心里话,又不好不回答,这样干坐着,着实尴尬。
只好顺着他的话闲聊:“去年,我们顾氏绸缎铺子的生意还行,可今年春天,江南那边儿的衣料款式,突然时兴起了宫里的花纹图样。那衣裳的售价竟然比普通的高出一二成,许多达官贵人还抢着预定。”
“那样式是皇后允了民间用的。”瑾殊嘴角带笑:“宫中还有不少好的,念之若是喜欢,同你嫂嫂去要便是。”
从前听翡雪顺口提过,当时她就说,从其中分得的红利可以用来充实内帑府库,他还没当一回事。没想到,竟这么快就在民间风靡起来,这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待抵达暖泉山皇家别苑时,骤雨已成磅礴之势。
瑾殊便命先将马车停到听雨轩门口,待晚些时候雨势收了,再让柳芳他们另行安排顾念之的住处。
瑾殊跳下马车,身侧跟着一身利落飒爽打扮的顾念之。
小姑娘生得一张瓜子脸,丹凤眼,柳叶眉,齐福撑着伞等在那里,一见念之,险些以为是当年的梅妃娘娘活过来了。
陛下这算是找到亲人了!齐福心道。他摸了摸眼泪迎上去:“奴才给姑娘请安!”
柳芳上前来搀她,在她耳边小声介绍了一下眼前这人。
念之爽朗一笑,对他点头道了句:“齐叔好!”
这一句齐叔,将齐福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偷偷瞧了眼瑾殊,见他不甚在意,只抬脚往里走,这才敢跟上去,边接腔道:“姑娘这称呼奴才如何当得起呢,同陛下一般叫奴才齐福就行了!”
话虽说的客气,不过那嘚瑟得起飞的心思,可是都写在他这哭哭笑笑的脸上呢。
死对头许久未见,见面就忍不住抬杠。柳芳与她并肩走着,忍住笑,不客气的揶揄道:“瞧你这得意的模样,惯会心口不一,溜须拍马。”
齐福今日心情好,懒得与她一般见识。他白她一眼,从袖口中掏出一串红线串着的铜钱递到她掌中:“柳姑姑这遭倒是辛苦了,这是娘娘赏你的。”
本想先回来将念之引荐给翡雪,瑾殊此时听齐福念叨才知,她独自赴约去了。
瞧着外头越织越密的雨幕,瑾殊脸色微沉,不由得拧了拧眉。
齐福伺候得小心,轻声禀报道:“陛下放心,娘娘带了萧浪同去,奴才还特意嘱咐过阿浪的。”
“嗯。”
有阿浪跟在身边,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宁国公府庄子那边,大多数宾客用完膳后就告辞了。翡雪与知澜、胡真真她们聊得欢,便多留了一会儿,没想到竟遇到大雨。
她本执意要回去,直到听了小厮来报说,因山路泥泞,前头还有一小段塌方,马车实在无法通行,这才彻底歇了这心思。
知澜瞧了眼外头阴沉沉的天,这雨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笑着打趣道:“看来皇后今夜只好在这里下榻,我们还可再多说会儿话。可算是天公作美了。”
翡雪摊了摊手:“只是我来时未曾交代,就怕陛下担心。”
“这又有什么难的?你若挂心,便叫国公府的小厮骑马,绕上一段儿路,朝别苑那边去递个话吧。”
翡雪有些不好意思,思忖会儿才点头道:“也只好这样。”
早先知澜就命人采了许多鲜桃花来,眼下出不得门,留下来的闺秀好友们便各自坐到桌案前,摆了瓶出来供花斗花。
胡真真拿起花剪子,一边修剪花枝,找了北境的话题来聊:“早先在凉州,我记得皇后娘娘极善梅花插瓶的。每回斗花,都叫我甘拜下风。”
“胡姐姐竟还记得这个,”这话倒是勾起翡雪回忆,她会心一笑,纤纤玉手熟练地捻着花枝,对着面前的花瓶摆弄:“梅花讲究的以欹为美,只消三两枝斜逸旁出,便能有孤清凌傲之姿,这桃花的风骨却是大不一样。”
翡雪又看一眼坐在一旁的林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