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等着吧, 没准皇后有意提携自家姐妹入宫呢?若是此事真的开了张, 没准还得恢复选秀呢。”
所谓修成玉颜色,货与帝王家,无外如此。这遭不惜违逆家中的意愿, 自己跑到京城来,看来是来着了!
胡真真垂下眼帘,瞧不见她的目光,只鸦黑的眼睫颤动,那不可与人说的心思潜滋暗长......
马车辚辚,往暖泉山而去。
春衫单薄,翡雪今日画的桃花妆,雪腮粉面,甚是动人。
怀中的人淡香袭来,瑾殊心情极好,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佯怒道:“若是朕不来接这一遭,阿翡是不是真的准备多留几日?”
翡雪淡然哄道:“本也没想到会被这大雨阻了路......”,想到林霜儿和萧瑾玉奇怪的言行,她随口问:“陛下,是驸马回京了吗?”
“嗯?”
陆岩回京是何等机密的事,皇后怎么会无缘无故提到他?
瑾殊眉峰聚拢,面色微沉。
他没有正面回答?
林霜儿和萧瑾玉的话,翡雪原本真的没当一回事。
可知澜惯来是个飒利又有决断的性子,也不是个啰嗦爱嚼舌根的人,这回见面却一而再地提及子嗣、后宫之事......
翡雪即便在人前表现得面不改色,天知道,一旦事情与瑾殊有关,她就变得细腻而敏感了,又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
后宫佳丽,绵延子嗣,还有长宁说的驸马进献美人......加上瑾殊之前夜不归宿,也只是语焉不详的交代了一句,翡雪就真的胡思乱想起来,这些事萦绕在她心上,如同大石一般!
即便陛下无心,可若是朝臣们真的有充实后宫的想法.....她不敢想!身为皇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做不到那般大度!
翡雪绞着自己的衣带,微微低头,心里半含酸意。她想了想,觉得这些事还是挑明了,说开了的好,于是斟酌着道:“陛下,若是朝臣们觉得后宫空虚......”
“呵!”瑾殊听出她语调颤抖,目光中染了薄怒。
他挑起翡雪的下巴,见美人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不悦地问:“可是又有人在皇后面前嚼舌根了?”
翡雪眼泪珠子落了下来,带着说不明的委屈,再说话已是哽咽断续:“连、连承恩侯府都想着,要、要往陛下身边送人,可是,我实在做不到......陛下,我其实是个,是个顶顶小气的人.....”
“朕的后宫,何时轮得到朝臣置喙?!”他的脸色本不好看,替她揩着泪,却被她这一句“小气”的自评逗笑了,轻飘飘地说道:“小傻瓜!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他侧过脸去,故意将唇畔贴到她耳边,眸中流露真情:“不过你小气就小气吧,总之朕的身边,只会有皇后一人而已。”
“什、什么?”
瑾殊这一诺说得云淡风轻,但落在翡雪耳中却有千钧之重。
她连哭都忘了,眨巴着大眼睛,不敢相信。
瑾殊捻着指尖她的泪珠,点了她的唇珠一下,又捏了捏她的脸颊:“好话不说第二遍......皇后只需记得,君无戏言!”
他的目光灼灼坦然,嘴角噙着笑地睇向她。
更多的话,他无法宣之于口,只在心中对她道: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大概是阿翡这般的女子最期望的吧?
抱歉无法许诺你白首之约,一生一世也太长。
但此心所系,唯你一人。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又或者是甜蜜来的猝不及防,翡雪泪眼朦胧,恍惚之间,她读懂了瑾殊灼亮眸色之下,隐着不易察觉的忧虑和哀伤。
于是,她心中只一瞬间的甜蜜和喜悦,旋即又似突然空出一块儿似的,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安和怅然。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惹得人心中烦乱。
翡雪怔怔望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探究:“陛下,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瑾殊幽深的眸子闪了闪,敛了心神,大方承认:“的确有一事,之前未曾与皇后提起的。”
他这才将如何派了柳芳和陆岩去寻母,又是如何找到了顾念之,来龙去脉给翡雪说了一遍。如果此番音讯全无,他就不打算再提及此事了,不过既然已与念之相认,他便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
方才那点子敏感和疑虑转瞬即逝,翡雪的情绪随着瑾殊的话飘荡,静静听完,兀自嘟囔了一句:“难怪。”
难怪知澜欲言又止,难怪长宁公主阴阳怪气,难怪连承恩侯府都想将霞儿推出来。原来真的不是空穴来风,那所谓的兰室美人,也是确有其事的。
瑾殊挑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