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完,晏沧倒没再借口留下,只是走前惋惜似地说:“你有美娇娘在侧,我却只能在船行和群大老爷们作伴。要是我武功还没荒废,倒还能揍你出气,如今看来只怕也不是你的对手。”
晏铮嗤了声,没有答话。
“罢了罢了,你要的快船我帮你想想法子吧,但一日肯定不行,得多等几日。”
待晏沧走远,晏铮侧眸问曲挽香:“他刚才没对你干什么吧?”
他口吻淡淡似不经意,眼底却罕见地沉着,曲挽香轻笑:“有郎君在,他敢做什么?”
晏铮一顿,撇开视线。
“我记得十八郎君也是极爱耍枪弄剑的,曾经他不是常常找上门和爷比试吗?没想到如今成了这样。”郭申道:“怪可惜的。”
晏铮没答这话,说要去码头雇几个舵手,起身离去。
“…那个十八郎君,和晏郎有过节吗?”曲挽香等人走了才道。
“过节?”郭申回忆起来,以前的事他许多不记得,但晏沧的确常常来找晏铮,虽然每每都战败而归,他觉得这俩人恐怕曾经是有过什么的,“二娘子何出此言?”
“他刚才……”
看她的眼神,是有敌意的。
和晏铮说话时的笑容又僵硬又带刺。
曲挽香生在那样的家里,对人的情绪就十分敏感,晏沧有些奇怪。
“十八郎君当年不知犯了什么事被逐出家门,兴许是因为这个对爷也恨屋恨乌吧。”
郭申随口猜测,依他家爷的精明还能看不出来吗,他不会把找船这事全权交给晏沧做,他们又不怕他什么。
“原来是这样。”
曲挽香知道他们有得忙了,虽然想出去看看潭州城风光,但等晏铮有空时再提也不迟。
她困意绵绵,别过郭申,回房睡觉。
朦胧间又被叩门声吵醒,她以为是晏铮,开门看见来人,一愣。
“小娘子。”晏沧一手撑在门边,冲她笑笑:“你眼下有空吗?”
“郎君有什么事吗?”曲挽香不答反问。
晏沧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的胆量很大,明明身上一点市井气息也无,被陌生男人敲开房门,还能不见一丝惊慌。
“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小娘子很得我心,作为这儿的半个地头蛇,想邀你出去玩玩。”他拇指冲外头指了指:“你的那个伴如今没空理会你,我可没这么不解风情。”
哦,他是在说晏郎不解风情吗?
曲挽香忍不住想笑。
如果晏铮不解风情,那这世上大概就没有“解风情”的男人了。
“等等。”晏沧伸脚卡住她要合上的房门,强势而用力,“你们不是想要快船去江南吗?不如这样,小娘子你同我出去走走,我明日就把船给你们安排上。”
他如此执意,显然不是心血来潮。曲挽香那双温软的小鹿眼盯着他看了片刻,点头道:“那好吧。”
潭州城的湖泊很大,比凉州城的更壮观,晏沧带着曲挽香去湖边走了一圈,又到集市,问她要不要吃这个,要不要吃那个。曲挽香一律摇头拒绝。
她突然变得沉默寡言,一点也不像方才在饭桌上那样笑语相对。
晏沧问:“是在下哪里做得不周到,让小娘子你不高兴了?”
曲挽香道:“不,你做得很好。”
只是说这话时她也是淡然生疏的。
晏沧眼底一闪,并不恼怒。曲挽香虽然拒绝过,他当听不见,看见什么吃食便往她手里塞,糖葫芦、冰圆子……什么都有,直到她两手装不下他才放弃。
“好吃吗?”
曲挽香在他催促下,咬了小一口,点头:“好吃。”
“你那不解风情的伴没给你买过这些吧?”
买过呀,怎么会没买过呢。曲挽香默默地想。
只是那时,什么吃的都是晏铮拿,自己只负责在夜市间流连穿梭,她一双眼发亮地开口唤“郎君”,晏铮必定扶额,哭笑不得:“你又想吃什么?”
不过,现在已经和那个时候不同了。
“我就知道。”见曲挽香不答话,晏沧自顾自地下了结论,“他从此往后也不会对你做这些事的,你要是识趣,趁早离开,别再纠缠他。”
“我不明白。”曲挽香像看不见他凶恶威胁的口吻,抬头淡道:“我纠不纠缠他又和郎君你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