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她看清笺纸上印着一团白黑双虎家纹时,却腾一下站起身。
“这是……你从霍独怀里翻到的?”这个向来端庄得体的贵妇人瞪大双眼,头一次失态地抬高声音。
晏铮似乎不解她为何脸色突变,茫然点头:“正是,小的拿走时,霍家老爷嘴里还囔囔着什么‘曲家大娘有问题,曲挽香是被人推下水的’……”
他一顿,忙道:“不过小的可没信他那番胡言乱语!老夫人最是疼爱已故二娘子,怎么也不会放任有人在曲家做出这种事才对。”
“娘……!”萧氏却没工夫细听他说了什么,她仓皇看向曲老夫人。
“除此之外,霍独还说什么了?”曲老夫人转着手中佛珠,并不理会。
“这么说来,霍家老爷的确还说了一句别的话……”
晏铮忽然眼眸微敛,盯着曲老夫人一字一句道:“霍家老爷说:‘晏十七回来,也许是为了曲挽香’。”
他的话音落下,曲老夫人右手一抖,佛珠应声坠地,在偌大的屋内砸出清脆的响声。
老夫人向来冰冷严肃的神色中显出一抹动摇。
“娘!”萧氏扒住靠椅,摇头错愕地冲她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没人知道她在否定什么。
曲老夫人不予理会,捡起地上的佛珠,已是镇定自若的模样,她朝晏铮摆手道,“我知道了,你没信霍独的话是最好的,快走吧。”
晏铮颔首,又低下身给她磕头。
他的余光在此时往旁一斜,看见一个婆子手执木棍,悄然向自己走来。
他心下了然,闭上眼,那根木棍很快砸在他后脑勺上,晏铮顺势往旁一倒。
“娘?”
他听见萧氏又惊又喜地问。
“他知道得太多,不能放他走了。”曲老夫人阴沉的音色传来,“后院不是有间没用的柴房?暂且把他关到那去。”
“其他的,等太傅回来,再做决定。”
-
曲如烟大约是一宿没睡,本以为要顶个熊猫眼去给萧氏请安。早晨却有婢女来报,说萧氏身子不舒坦,免了她们的安。
她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一个多时辰。
“三娘子,你猜婢子方才出去时瞧见什么了?”
婢女一边为她穿衣,一边兴致勃勃地开口。
“瞧见什么了?”
“婢子瞧见,几个婆子拽着来安,把他关到后院的柴屋里去了!”
曲如烟闻言,唰一下清醒了。
她都快忘了要把来安的事告诉她娘。
“原来……真的不是梦……”
她真的看见来安对曲挽香的灵牌说话,也听见他那些明显不是一个小厮该有的过往。
可为什么?自己明明没有把他返回曲家的事告诉任何人,为什么他还是被祖母罚了?
自己睡着的时候……出了什么事吗?
曲如烟一头雾水,越想越焦急,不等婢女为她戴上披帛,起身往外走去,“别跟来,我要去见我娘。”
萧氏分明说自己不舒坦睡下了,曲如烟到她屋里时,却见她穿戴整齐,脸上也并无病色。
“娘?”曲如烟拿不定主意,看她眉尖紧锁,坐下替她抚平眉梢,“娘……我听婢女说,来安回来了。可他不是被赶出府了?为什么又回来了?”
萧氏抬头,声音沙哑:“哪个婢女这么多嘴?”
“娘,女儿不是想问这个。”曲如烟确信一定出了什么事,挽住她的手腕撒娇,“娘这么愁眉苦脸的,难道也是因为来安?”
这倒没有猜错。
萧氏神色稍缓,揽过曲如烟的肩膀,把她圈到怀里,“娘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都是为了你和泽哥儿。”
曲如烟听出她话里的沉重,脸上没了笑,“娘……”
萧氏无论如何都不愿告诉她原因,越是这样,曲如烟就越想知道。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