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一个月没有降雨了,帝后二人都是忧心忡忡,“江南东北向来是产粮重地,江南还好些,毕竟河流湖泊多,可北方……就远不如矣,尤其是黄河,并不流经东北大部分地区。”
景和帝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好在前些年听了你的,各地兴修水库堤坝,要不然庄稼都没有水来灌溉。”
周后摇头,“看看能不能挺过去吧,等到稻子成熟,更是需要大量的水来灌浆,那个时候,如果还不怎么下雨,那今年,可真是灾荒了,还要户部早做打算才是。”
“从今日起,我会缩减后宫宫妃的用度,裁出去一部分冗余的太监宫女,年龄到了二十三岁或者有出宫意向的,都可以来报名。”
“若粮食减产,可依山傍水的村落倒不至于没有一口水喝,国库还有一些陈粮,今年就按照受灾的情况酌情蠲免一些税收,或是全部都免除,底下的人日子也不好过。”
景和帝揉揉太阳穴,“就依你说的办吧。”
周后笑笑,“最近我也正想敲打一下后宫的众妃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不少的人都带起了护甲,指甲留的长长的,上面镶着宝石之属,恨不得十只手指全都带上,也太过奢靡了些。”
景和帝神色冷了下来,略过了周后空空荡荡连蔻丹都没有染过的手指甲,“你是中宫之主,这些你看着办就是了,现今正是多事之秋,朝廷可没银钱供着她们享乐挥霍!”
周后笑笑,“其实若是平常那般河清海晏,倒也没什么,一个护甲,也就是一支簪子,可现今可不成了,这东西费时费力,还要按着尺寸来打,戴不了多长时间就要换新的了,这可不成!以往她们每月超出了分例我就眼睛半睁半闭了,现在不成了。”
“而且上行下效,皇宫的风向,最是叫外面的人注意,别看现在只是在妃嫔之间风靡,渐渐地就会传到京城的后宅,进而是全国各地,可不能开这个头!”
景和帝叹息,起身走到了窗棂旁,看着外面依旧炽热的太阳,“现在也只能期盼着,下一场好雨了。”
上天终是没有听到景和帝的祈祷,一连两个月,滴雨未下,看这个样子,再不降雨,今年的粮食,必会颗粒无收,景和帝与周后面上焦灼难掩,急忙召来钦天监监正,测算出一个合适的日子,举行祈雨仪式。
天公作美,那一日天气阴沉,祈雨结束后半日,天空中便洋洋洒洒地飘下了细小的雨滴,虽不大,可却叫人看到了希望。
一连多日,天空都是灰蒙蒙的,间或还掉几个雨点儿,甚少见到太阳,祈雨七日过后,雨势一点点大了起来,最终变为瓢泼大雨,蔓延全国各地。
许多百姓纷纷从屋内走出,也不顾大雨浇湿了衣裳,崩溃大哭着,面上有喜悦,有激动,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泪水。
“皇上保佑,皇后娘娘保佑啊!”
有一年长的老者颤巍巍地跪下,朝着皇宫的方向喊着。
其他人也有学有样,纷纷大喊着,“皇上保佑!皇后娘娘保佑!”
他们的面上狼狈不堪,可眼神却明亮鲜活,富有生机,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对生活的热情与对未来的向往。
哪怕日子再过艰难,也没有磨平他们对生活的希冀。
“下雨了,终于下雨了!皇上皇后娘娘保佑啊!”
在稀里哗啦的雨声中传来了阵阵的马蹄声,密密地道雨幕中,大伙定睛一瞧,才看清原是衙门的人。
此时衙门的人骑着马淋着雨奔腾在大街上,高声喊道:“皇上皇后娘娘有旨,昭告天下,今岁大梁各地干旱受灾,部分未降雨地区,免除全部税收!咱们琉安县,赫然在列!免除今年税收!”
听闻免除全部税收,许多人瞪大了眼睛,喜极而泣,奔走相告。
“皇上圣明!皇后娘娘圣明啊!”
这一下子真是救了他们的命啊!
幸好旱灾是在四月五月开始的,旧年的陈粮多数人都没有卖出去,即便一家人一年的粮食吃两年有些勉强,但野菜之类的的东西照样可以充饥,还有那类放得住的土豆地瓜,今年虽旱,可到底不至于颗粒无收。
连着下了好多天的雨,庄稼疯狂生长,卫明珠看着外面阴蒙蒙的天气,伸出指尖沾了沾外面冰凉的雨水,对着在缝制衣裳的太子妃道:“这场雨啊,来的还是不够及时,若是能提前十天半月,就能保住更多的收成。”
太子妃也叹气,“可不是?农民靠天吃饭,也幸亏父皇免了税收。”
而且她心里更是担心,她今年入东宫的时间,便是旱灾开始的时间,她更是一国储君之妻,可是生怕有人拿这件事说事。
好在景和帝和周后对皇宫把控得严,这类的流言都没有出现过。
转而她也忧虑起了民生之事,“好在母后将宫中用度缩减了,百姓在受灾,性命仍受威胁,可宫中却日渐奢靡,怎能不叫人寒心?”
可笑那些妃嫔还一个比一个怨气大,活像是害了她们父母一样。
若非周后下了狠手整治,她们就等着被景和帝申饬吧!
卫明珠冷笑,“那些个人,何必将她们放在心上?不过跳梁小丑,哗众取宠,她们反抗都反抗不得,也只能发发牢骚了。”
“对了,眼看着三公主的及笄宴就要到了,可……刚刚才缓解了旱灾,粮食减产,母后最近又将宫中之事移交了大部分到我的身上,这及笄宴也该由我来操持,是该正常办呢?还是简单办?”
想到了胡搅蛮缠的付充容和三公主她就头疼。
卫明珠对这件事情也拿不准,要他来说,自然是要简单一点好的,毕竟不好让皇室在这个时候落人口舌,可付充容母女一向混不吝,尤其是付充容,对她的意见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