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二公主的及笄礼以后,宫中已经多年没有这等盛事了,一切的规格都比照着二公主来,比起八卦,百姓或许更乐意见识到皇宫的富贵景象。
鸾和殿自来都是大梁举行重大宴会、盛事的场所,三公主的笄礼自然是在这里举行,能在那里轮值当值的宫人们都是与有荣焉,得意洋洋,走路都带风。
能在他们的口中得到一些只言片语,在外面就被人捧得老高。
还不等他们从皇宫的花团锦簇中回过神来,就听到卫府那个河间郡主被申饬的消息。
一时之间,众人无不哗然。
卫府,这京城百姓可都是如雷贯耳,卫府现今当家的原是先叛王齐王,乃当今同父异母的庶出皇子,只可惜天残,不良于行,在当今资质卓越又是嫡子的情况下,可谓半点优势也无。
十八年前,齐王卫瑛伙同各大曾有军中残余势力,却被当今贬斥的各大世家叛乱,甚至派人刺杀当今,当今重伤,幸有皇后娘娘站出来,力挽狂澜,以绝对的狠辣作风镇住了同样谋逆的朝臣,甚至一剑将一个大臣的脑袋削了下来。
这谋逆自然是被镇压了的,而后那位被废为庶人的惠太妃和齐王,一个被暗卫所诛杀,一个自戕。
只是苦了齐王府后院的那些女人。
身份高一些的一个个的都被圈禁起来,也有那些没有入玉碟的庶妃侍妾,有想离开的,只要刑部确认没有问题后就会通知其家人前来接人,除了齐王府宫中的财物,她们自己的已经记档的物件儿银钱都可以带走。
这些没孩子的倒好,可有了身孕的就惨了。
被废的齐王膝下无子息,齐王妃也还罢了,她是正妃,无论如何跑不了,就算当时不怀着河间郡主,也就是那样了。
可另外两个怀了孕的妾室却恨不得把孩子打掉,让她们自行离去。
可哪有那么容易?
皇宫专门派了人来盯着她们,只要把孩子养好,谁管她们的命?
齐王虽被废了,可到底还是当今的亲弟弟,不好太过赶尽杀绝,没了爵位,可也要念着天下悠悠之口,给人留个血脉。
若包括章芷容(河间郡主母亲)在内的三个孕妇有人生下了男孩,就算皇帝不说,底下的大臣也不会坐的住,首先就得上密折劝说让他除去男嗣了。
若都是男孩,指不定就要从哪个宗室人家选个孩子给过继到废齐王名下呢!
但卫府没了爵位,公中财产也被上缴国库,那儿出来的孩子以后更是没有前途,婚事举步维艰,谁家的孩子不是个宝贝?
也是运道不差,三人生的都是女儿,这才保住了孩子的命。
因为这些旧事,卫府虽处于京城中的繁华地带,却比不得京官五六品的人家热闹,说一句门口罗雀都不为过,平常马车经过都是能避开多远就离得多远。
河间郡主虽说在七岁入上书房的时候就被封了爵位,可各家的宴会依旧从不给她下帖子,就怕被她带累。
后来她逐渐在上书房站稳了脚跟,才会有零星的帖子送到卫府。
河间郡主背靠着三公主得了不少的便利,但好处不是白拿的,同时也要给三公主做小伏低。
这些年,仗着一副柔弱清丽的外表,三公主没少被她坑过,她也受了不少来自三公主这个直肠子的皮肉之苦。
只能说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但是三公主被自己养的一条狗咬得这般重,几乎脸面全无,这是许多人都没想到的。
“哎哟,这当时啊,河间郡主的衣裳在起身的时候被酒水沾湿了裙角,她穿的是浅色衣裳,桌案上摆着的是西域进上来的葡萄酒,这一下就有了颜色,可不得去更衣?”
“这换了一身衣裳出来,结果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小太监就这么和相熟的老板说着,旁边的伙计也跟着听着,“那是三公主的宫装,其实吧,若是一件寻常的宫装也就罢了,可那件是皇后娘娘赐下来的,连损毁都不成,让一个郡主穿了,又哪里能成?这河间郡主可是整日整日跟在三公主身边的,皇后娘娘赐下的东西,是多了去了,可衣裳就那么几件,我就不信了,河间郡主会认不出来?”
这小太监虽是采买处的,可他采买的是宫中宫人的食材,宫中主子的食材都是从京郊的皇家别庄中种出来的,就连宫中贵人喝的水,那都是庄子里的泉水,每日皇宫都会派人去那里专门取水。
只是这个小太监到底资历太浅,即使得了采买这样油水大的活计,却还是和别人一起负责宫人的饮食。
平时京中这些酒楼的掌柜的最喜欢和采买处的人打交道,能得不少皇宫里的消息,听了这事儿,不由有些吃惊,“嚯,那这可了不得,赐给公主的,一个郡主怎好上身?”
“嗐,可不就是这个理?当时及笄礼已成,三公主在那里与人宴饮,当时脸就拉下来了,这还是我同乡和我说的,只是当时并未发作,等到宾客散了,三公主才告了她一状。”
其实要小太监说,就是太讲究了,不更衣不就没事儿了?像他入宫前,出身穷苦人家,一年能有一套新衣裳那就美滋滋了,别说一天换十几套衣裳了。
都是有钱闹得。
“食材都点好了?数目对好了?那一会儿你派人送到宫门口吧!我有点事儿,同乡托我去买点东西,我先去了,劳烦掌柜的了!”
掌柜的忙撑起笑脸,“这又是麻烦的,您尽管去!”
“四公主,还请留步!”
御花园中,卫明珠身着水蓝色的繁复的宫装迤逦而过,身姿婀娜,手腕上是两对儿成色极好的羊脂白玉镯,眉间贴着蓝绿色的微微绽开的兰花花钿,配着淡色的唇脂,头上也是整套的羊脂白玉兰花头面,清雅怡然,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