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打开,他一看看门的人,心里大惊,以为事情败露,差点就要拔刀。
幸好李弘清走了出来制止了他。
直到那人离开,他才还望着那人的背影,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可这人为什么会和荣亲王在一起,难道……
他猛然去看荣亲王,发现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看来自己心里想着的没错。
这盛京要变天了。
送走了黑甲首领,李弘清和裴杰躺在了床上。
若不是听见城里的烟花声,他都不记得今日还是除夕。
不知道几个月前寄给娇娇保平安的信件,她有没有收到。
想到娇娇,李弘清心里充满担忧,她怀着身孕,平时就那样娇气,现在还要她这样奔波,不知道她身体如何,能不能受得了。
他到这个院子的时候,就已经听那人说起梅香的事情,娇娇身边没了梅香,不知道现在是怎么样的处境,幸好自己留了裴策在他身边。
去年除夕的时候,娇娇还在他的怀里,他们重新过了一次洞房夜,谁想到不过短短一年,就变成如此处境。
不过不急,只要余宜年到了盛京,他的计划就可以开始实施了,他就可以见到娇娇了。
李弘清一共往江南寄了两封信,一封是给娇娇报平安,另一封就是给裴策和余宜年,叫余宜年安顿好娇娇之后赶紧进京。
眼下李弘清要有大动作,涉及到的人多,哪一个环节除了问题都不行,余宜年有一身的医术,来这边能帮上不少忙,他虽然也不想把余宜年从娇娇身边叫过来。
但是眼下让他过来是为了日后能尽快的和娇娇团聚。
不出意外,月余就能成功。
想到这李弘清就睡不着,就着夜色去外面练剑,又在脑海里把计划过了一遍也又一遍。
余宜年接到命令一刻都不敢耽搁,马上就收拾行装准备走了。
思梅到是困惑的很,这大过年的怎么说走就要走呢?
虽然疑惑,但也还是帮着余宜年收拾着行礼。
余宜年在旁人看来吊儿郎当的,在思梅眼里确实实实在在的救了自己妹妹的大恩人。朝夕相处下来,思梅到是对余宜年有了几分少女心思,但是她看余宜年的穿着就只到他生活优渥,和自己肯定不是一路人。
这感情也只能埋在心里不敢表露,这边她手上动作没停,一直帮余宜年收拾着东西。
小思香到是悄悄凑了过来,姐姐的心思旁人看不出来,思香到是看的切切实实。
她用手语和思梅比划了一番,思梅似乎很焦急,思香一跺脚,就冲着余宜年来了,思梅赶紧拽都拽不住。
思香也没说什么不合适的话,就问了问余宜年要去哪,要去干嘛,要去多久。
除了去哪干嘛不能说,别的余宜年也没藏着掖着,就说可能去个两三个月,不一定还回不回来了。
思香一下子就愣住了,思梅在红着脸给余宜年收拾行李,她虽然阻止了思香,但是其实思香问的事情都是她想知道答案的。
余宜年确实是这么想的,若是李弘清成功了,自己自然是待在盛京不再回江南了,到时就带着语梦叫李弘清在盛京给自己置办个院子……
思香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头给思梅如实比划了出来。
思梅的眼睛一下就红了,脸上的笑都有些挂不住,低着头收拾东西,不再抬头,只是眼前渐渐模糊……
早知道留不住,就不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
余宜年把这些天赚的钱全都花了,还从裴策那拿了不少,连夜找了两个船夫轮流划船,奔着盛京就去了。
当时照顾着娇娇有孕,船才摇摇晃晃的走了将近两个月,现在只有余宜年自己,速度快了两倍还不止。
李弘清见了余宜年激动的不行,余宜年原本还想和李弘清打趣几句,打趣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李弘清拉着问了一堆娇娇的情况。
娇娇原本想写封信拖余宜年带过来,但他走的着急,当时娇娇激动的不行,手一直抖,笔都握不住。
就流着泪对余宜年说:“就和王爷说我也一切都好,一切都好,什么委屈都没受,一点苦都没吃过,千万别叫王爷担心。”
余宜年原样转述给了李弘清,李弘清眼圈泛红,这话根本不像是娇娇能说出来的话,他的娇娇到底还是因为荣亲王妃的身份受苦了。
既然余宜年到了,李弘清的计划也可以实施了。
刚过完年节,宫里还留着节日的余韵,宫里的绿瓦还被一层薄雪覆盖着,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宫女们过完年就不能再穿红衣服,到是头上的红头花还没摘,看着还喜庆些。
思祯帝这么多年,难得的睡了几天好觉。
李弘清死了,他的心病医好了,荣亲王府破败不堪,他偶尔会想起年少时和李弘清一起度过的也无忧时光。
太子来报说边境外敌来犯,荣亲王秋狝中途就领兵上前,结果命丧凤鸣山,听到这个消息他心头一紧。
岁月匆匆,没有永远的兄弟,有的只是年少时没被利益蒙蔽的一颗心。
年节当天多喝了两杯酒,就当是给这个同父同母的弟弟践行了。
其实自从过了年,这一个月来每天晚上他喝的都不少,胸口上少了一块一直压着的大石头,他难免放纵。
变故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这天他喝了酒夜里难免口渴,想叫来宫女端杯水来,但无论他怎么喊,都叫不来人。
思祯帝愤怒的掀开床帐,却发现内室里没有伺候的人。
这是不合规矩的,平时守夜的太监应该就睡在他床前才是。
思祯帝心里感觉不好,赶紧去床头取了一把剑,剑刃出鞘,在烛火下泛着红光。
他握着剑轻着脚步走到外室,却见宫女太监完全不在,外室的灯熄着,他隐约看见屋内椅子上似乎坐着一个人,他双手交叉放在剑柄上,剑尖抵在地上,月光的映衬下,剑泛着冰冷的寒光,和上面丝丝红色的血迹极不相称。
“皇兄。”
那人发出声音,也斜眼看着他,他的眼神仿佛和手中的剑一样都泛着冷酷的锋芒。
思祯帝听到这个声音,手中的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他终究还是输了。
第69章
思祯帝预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没想过会在这里和李弘清在此相见。
他无奈的瘫坐在地,苦笑着摇头。
“你赢了,最后还是你赢了,这南凉天下就要是你的了。”
李弘清冷眼看着他,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我从未与你争过,何来输赢。”
思祯帝对他的话显然是不相信,轻蔑一笑。
“你若是来杀我的,就不必废话了,直接动手吧。”
李弘清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到思祯帝身边,他只能紧闭双眼等着。
想象中的剑没有挥下,李弘清遗憾的开口:“皇兄,你我何至于此……”
思祯帝睁开眼睛,见李弘清就站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这么多话在他心里也憋得久了,是时候说出来了。
“这么多年,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视你为眼中钉吗?”
思祯帝坐在地上,抬头不甘的看着李弘清。
“你的毒,是我下的,这你不知道吧。你若记着咱们当年的兄弟情深,那我告诉你,我给你下毒的时候半分犹豫都没有,为的就是要了你的命。”
他讥讽的笑着,“皇祖母知道是我做的,但是她那时候就开始怕我,她当年想尽一切办法要给你解毒,那样子我看着真是觉得可笑至极。”
“父皇知道你绝无机会继承大统,才把目光放到我身上,父皇连夜召我进宫,我跪在地上,看着父皇就在我面前,走来走去,不住的叹气,我就那样卑微的跪在他面前,整整一晚,他都说不出那句话!”
思祯帝脸涨通红,双手握拳,用力的锤在地上,“李弘清!我早就恨极了你,你我是同母所出,怎么就你被皇后抱去 ,怎么就你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子,为什么你明明都已经没救了皇祖母还要那样救你!怎么你明明已经得了疯病,朝中还有那么多支持你的大臣!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活着折磨我们父子!”
思祯帝说出这些话,像是被抽光了力气,整个人失去光彩,颓败的坐在地上。
李弘清蹲下身子,用手抓着思祯帝的头发,逼着他看着自己。
“我知道是你,皇祖母在我神志清醒的第一天,就告诉我是你下的毒。”
思祯帝被震惊的大睁着双眼,嘴里喃喃道:“怎么会……你一早就知道……那你怎么没有……这不可能……不可能。”
说完,他不可置信的笑出声来,“你若是一早就知道是我做的,怎会不找我寻仇,你骗我。”
李弘清眼神坚定,丝毫不被影响,开口说道:“我记着你当年照顾我的情分,怎么都不相信是你,但皇祖母不会骗我。但我从未想过报仇,我只当皇兄被皇位诱惑走错了路。”
“皇兄,我从不羡慕这帝王之位,当年我无数次的和父皇说我不想继立大统,若知道你这么想当这个皇帝,我自然会去求父皇传位给你,若他不愿意,我自断后路都行,你为何偏偏要这样。”
听到这话,思祯帝似乎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李弘清的手。
他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冲着李弘清大喊道:“你随随便便就能把这皇位许给旁人吗?皇弟,你还真是大方呢。”
李弘清就那样冷眼看着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
思祯帝发疯一般的盯着李弘清,“你有什么条件,你说吧。”
李弘清看了他一会,转身坐到椅子上。
“明天一早传太子到宫中小住,十日后颁布圣旨传位给太子。”
思祯帝听见这话一脸不可置信,竟会如此简单?
“李弘清,你到手的江山,要我传位给太子?”
李弘清似乎累极了,他手支在额头上,皱起眉头,紧闭双眼,不想再说些什么。
思祯帝见他这样,也不想多问。
不必多想,这寝宫里里外外肯定已经全都是他李弘清的人了,思祯帝连逃跑的心思都没有。
天刚亮,太子就接到了圣旨,他到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他时常在宫里小住,这次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寻常,倒是他最近对白语梦满意得很,连入宫也带着白语梦。
这朝夕的相处到真让他生出几分真心,想着带白语梦进宫拜见思祯帝,娶她入府做个侍妾也好。
他进了宫片刻都没有停歇,听说皇上今日身体不适没有上朝,带着白语梦就往思祯帝寝宫去了。
走到寝宫外围,他带的侍卫就被拦在外面,他也没有多想,这皇宫里非常安全,不带侍卫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靠近寝宫,他才感觉有不对,这寝宫太过安静了些,连走动的宫女都没有见过。
他脑子一转,带着白语梦就转身往回走,却被门口侍卫拦住,他几乎是被押着送到了思祯帝寝宫里。
思祯帝穿着明黄色的寝衣,颓败的坐在寝宫椅子上。
太子犹豫的开口,“父皇……”
思祯帝抬头看着他,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光着脚走到他面前,伸出枯树枝一般的手,轻抚太子年轻的面颊。
忽然抬起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这巴掌扇的用力,太子几乎整个人倒在地上。
他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思祯帝。
思祯帝颤抖着手指着他问道:“荣亲王之死,可是你联系了羲和?”这是昨天晚上李弘清告诉他的。
太子没想到这事竟然会被思祯帝知道,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合规矩,但为了扳倒荣亲王,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呀。
他跪在地上,斟酌着开口。
“是……儿臣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儿臣这也是为了除掉皇叔啊!”
思祯帝气极了,一脚踹了过去,把太子踹翻在地。
“你可知,你现在这样联系羲和,回头等你继位大统,羲和会拿这件事怎样的要挟你?你想过吗?”
太子低声说道:“儿臣已经和羲和谈好条件,等儿臣继位,会将两座边城割给羲和……羲和不会要挟儿臣……”
思祯帝不可置信的开口:“糊涂!糊涂啊!我怎会有你这样糊涂的儿子!你再想除掉你皇叔,也不能拿国家大事做儿戏啊!”
太子赶紧上前跪着安抚到:“父皇,一切都好说,现在李弘清已死,在没有人能威胁到我们父子,这南凉终于踏踏实实是我们的了。”
思祯帝一脸悲戚的看着他,太子疑惑,不明白思祯帝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
寝殿内室的门悄然打开,太子转头看过去,随即手脚并用的往后爬去。
李弘清,李弘清他活着回来了。
思祯帝摇着头走进内室,外面只留下李弘清,太子和白语梦。
白语梦又惊又喜,刚要上前,却被太子一把拽住衣领,“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白语梦挣脱不开,李弘清没有理会二人,径直坐到桌前,太子见他坐过去,一把甩开白语梦,也坐了过去。
故作镇定的开口道:“皇叔过来想必不是来和我叙旧的吧,什么条件,皇叔开口吧,只要皇叔说出来我一定做到。”
李弘清不屑的笑笑,你们父子还真爱和人谈条件。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子说道:“我要你,带着你父亲,远走高飞,永远不回盛京。”
太子嘴角抽搐,继而哈哈大笑。
“我走后谁来当这个皇帝,皇叔你吗?皇叔,你的丧事我都替你办完了。”
李弘清微笑的看着他,直看的太子心里发毛,他一拍手,门被推开,太子朝院子里看过去,院子里站着个身高与他相仿的人,那人转过身来,连长相都和他一模一样。
太子一脸不可置信,随后站起身来大力的拍着手,“精彩,精彩啊皇叔,竟然还有这一手!”
他又坐下,一脸痴狂的看着李弘清说道:“若是我不愿意隐姓埋名的走呢,皇叔会杀了我?”
李弘清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你也不全然是个废物,这猜的确实没错。”
太子脸上透露着不甘,但嘴上说得确是:“皇叔既然都把话说道这个份上,那自然还是命重要一些,我会带着父皇和母后走的,皇叔放心吧。”
“但我有一个条件。”太子一把拽过站在旁边的白语梦,“我要带上她。”
白语梦和太子里应外合才害得娇娇被抓住,加上之前的几次三番,李弘清早就对白语梦没什么好感,他之转头看了一眼,嘱咐一句小心别被白语梦下毒害死,就转身要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