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就像是背负着万千亡魂的修行者,摇着一艘破船,在一望无际的苦海里飘荡。
而娇娇,娇娇就是能救他出苦海的仙女,也说不定就是他痛苦无边的生活中的唯一一丝希望所在。
娇娇见李弘清一时愣住不在说话,只以为是果脯不合胃口。
于是说到:“裴清裴清,我和你说,原来梅香出去省亲的回府的时候,给我带过飘香阁的点心和果脯,那才是真正的好吃的点心呢,就是梅香说那点心太贵了,每次给我带的不多,你等我以后当上王妃,我一定每日都吃飘香阁的点心,我还能赏给你吃。”
娇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不免带上写骄傲的意思。
李弘清甚少看见娇娇这副样子,只觉得更加可爱,就配合着做戏道:“那等娇娇当上王妃,那就是高高在上的人了,到时候哪还记得我小侍卫一个。”
娇娇急着说:“不会的,我会记着你的名字,到时候叫王爷赏你多多的钱和大大的房子,还会给你取漂亮的媳妇!”
李弘清调笑道:“万一到时候王爷不听你的呢?”
娇娇认真的说:“梅香说了,只要我能得到王爷的宠爱,我都能吃上宫里的点心。”
说完娇娇又好像一下子泄了气:“可是我根本就知道怎么能得到王爷宠爱,裴清,你说到时候王爷会不会喜欢我呀。”她用小兔子一样可怜的眼神看着李弘清。
李弘清只觉得自己看着这样一双眼睛,嘴里一丝玩笑话都说不出来,他双手捧起娇娇的脸,认真的说到:“王爷肯定会喜欢你,我很了解王爷,王爷也一定会很宠爱你。”
娇娇听完李弘清的话扑哧一下就笑了说:“我听说王爷长得凶神恶煞,可吓人了,光是说起王爷的名字,好多胆小的人都要吓得尿了裤子,到时候别说他宠爱我,说不定我见到他,都要躲着他呢。”
李弘清只觉得满脸黑线,这么离谱的传言,到底是谁传出去的,太影响自己在娇娇面前的第一印象了。
第13章
娇娇想起裴清说自己是王爷身边的侍卫,那想必他肯定知道王爷是什么样子的,就好奇的问道:“裴清,你肯定见过王爷吧,他真的像传说的那么恐怖吗?”
这问的到叫李弘清不知如何回答,自己现在就好端端站在你面前,你看我像面目可憎的样子吗?
但娇娇实在是目光炯炯,李弘清只好回答到:“本王……王爷他说不上凶神恶煞,只不过常年带兵打仗身上有些男子气,长相还是算得上俊美……”
这话说的李弘清实在是有些羞耻,自己还从未在别人面前这样夸过自己。
娇娇倒是听的困惑,这裴清说的怎么和旁人说的一点都不一样啊,但这裴清也不像是会骗自己的样子。
李弘清见娇娇一脸困惑之后说到:“你不是明年三月就要嫁给他了吗,到时候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倒也是,自己到时候嫁过去了,这王爷长相如何,性格如何,自己见到了也就知道了。
若是这荣亲王能像裴清一样好相处就好了。
娇娇和裴清又闲聊了几句,娇娇就着急回去看梅香的伤势。二人就此告别了,临走前李弘清还约娇娇几日后再来相见,还说要给娇娇带飘香阁的点心。
他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扭转荣亲王在娇娇心里的形象。
夜里的皇宫总是透着一股让人心里不安的安静气氛,就像一潭死水,幽暗湿冷,让人看不透这谭死水下面到底孕育着什么。
启祥宫,这是太子在宫里的居所,并没有想象中的奢靡,反而处处都透露着一种刻意的简朴,本朝皇帝自登基一来就宣扬贵族质朴生活,太子自然也要首当其冲的当作典范。
这样幽深的夜里,宫殿里连蜡烛都没有点上几根,微弱的烛光和屋里的炭火似乎像山洞里怪兽的眼睛,悄悄窥视着来往的人。
今天是阴历十五,是太子每个月都要在夜间习字的日子,这日子里他尤其不喜欢被打扰,每个月的这个时候他都会遣散身边的所有宫女和太监,连保护他的侍卫都只能在宫殿外围站岗。
屋内宽大的书桌前坐了一个略显单薄的人影,正是太子李建安,李建安是思祯帝李弘澜的嫡长子,李弘澜子嗣单薄,最看重的就是这个皇后所出的嫡长子,刚出生没多久就封了太子。
太子的位子做的倒是稳固,在他以后出生的皇子只有两个,二皇子胎里不足两岁染病去世,三皇子实在是不堪大用,在这之后皇上更是把所有心思都用在了培养太子上。
太子确实也不负众望,确实有些治理之才,但若是说这这治理之才和治国之才期间的差距,那自是不言而喻的,李建安长相到没有很猥琐,算得上端端正正,只是眼角眉梢总是流露着几分算计的意味,有时候明明是一副笑脸,却也看的人心里发毛。
桌上的错金铜博山香炉幽幽的散着香味,太子的脸上没有往常整日挂着的假笑,盯着手里的信件,表情里倒是有几分阴狠。
突然屏风后出来一个佝偻的人影,太子在夜间习字的时候明明是不许任何人靠近的,这人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启祥宫。
只见那人做一副太监打扮,长相十分普通,是让人见过两三面都记不住的长相,但是他见了太子却并未行礼,反而把假意佝着的腰身直了一点。
太子见他出现,气息有一时的不稳,但是很快也就恢复了正常,控制情绪,这是帝王的必修课。
“李太子,本月可掌握你皇叔什么动向?”那人沙哑的开口,语气里竟是嘲讽。
李建安挂上平时常用的假笑,晃了晃手里的信纸说到:“皇叔在盛京的日子一向安稳,除了几日前在宰相府里发病发作之外,没有什么新鲜消息。”
太监开口道:“那太子可知道那荣亲王为什么会发疯吗?”
李建安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
只听那太监语气中的嘲讽味道更重了“当年我族私下联系太子陛下想和您里应外合除掉荣亲王,我为了方便两边通风报信甚至愿意入宫为宦,太子由此便可知我族人信念之坚定。”
“若我的付出能助我族人除掉李弘清,入宫为宦算什么,断子绝孙又算得了什么。”那人说到后来眼睛里都闪着癫狂的光。
“可太子手里的消息实在是太过普通,哪怕太子能找到诱发荣亲王疯病发作的关窍,也算是太子的信息有用。“”这么多年李弘清在前线杀了我多少族人,太子可知?”太监顿了顿说到:“您是否还记得当时您与我族的约定。”
太子点点头说到:“记得,羲和族与我联手除掉李弘清,等我坐上皇帝之位,我会将边疆两座城池割给羲和。”
“可并非是我不作为,只是在这盛京,我总不能派我手下的暗卫去杀他吧。”太子说这话的时候额头上的青筋都有些暴起。
他太气了,这人不过是羲和的一个小小文臣,也敢在他的宫里对他这样说话。
但是他也怕,自己是李氏王朝的唯一一个继承人,自己从小到大的过程中,无论是习文还是习武的老师无一例外的都会拿他和前朝四皇子也就是现在的荣亲王比较,自己听过无数遍的四皇子幼年多有习武天赋,四皇子多么的宅心仁厚,四皇子的文章写的多么好。
自己听腻了也听怕了,他手下的线报传来消息说荣亲王疯病发作的时候越来越少,甚至在宰相府里发作的时候甚至可以明显的控制住自己不去伤人。
万一他完全好了怎么办?前朝到现在还有老臣会为他说话。
李建安是多么担心自己即将到手的江山易主,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无数个夜里夜不能寐,梦见他的皇叔,双眼赤红,提着剑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说着他有多么不配当一个一国之君。旁边全是大臣们的附和之声。
所以李建安想除掉李弘清,哪怕是和敌国合作,哪怕是要受这种敌国小人物的侮辱,自己也要除掉他,只要自己当上皇帝,自己今日所遭受的种种恐惧就全都不值一提。
“太子,我族自上次和荣亲王的队伍交战之后元气大伤,但已经很快组织好了下一步的攻势,十日后我族会派出一支军队向丰明郡出发,请太子向皇上请旨派荣亲王领兵参战。我族已经做了周密的部署,李太子铺好路即可。”
李建安听得出来这人语气里的嘲讽,这都无妨,只要自己好好的活下来,只要自己活得比李弘清久,现在遭受得屈辱全都不算什么。
那太监打扮得人说完这些话就从屏风后面的暗门悄悄走了。
暗门打开,有风吹进来,更是吹熄了屋里得蜡烛,太子李建安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一团漆黑得浓雾中。
事件中心的荣亲王府,倒是一派祥和宁静得样子。
裴杰光着膀子在院子里打拳,纵使这寒冷的冬天,他身上也是出了一身薄薄的汗,连到后来整个人身上几乎都是冒着热气,裴杰今年不过是二十出头得年纪,但是长得倒是比裴策还高上半个头,长相虽不及王爷俊美,但也是一种没有距离感,带着些稚气的俊秀。
每当裴杰早起练拳的时候,好像这个院里来回穿梭的侍女都多了一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有几个侍女已经拿着空盆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趟,每次都要瞟他两眼,每次看完都是满脸通红。
裴策见这样子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裴杰就像个无脑的雄性荷尔蒙释放机器,一天不释放就会憋炸掉。
“裴杰,你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上,我有事要去找王爷,你和我一起去。”
裴杰听见裴策说话马上停下动作,像个大狗似的跑了过来,单手撑住栏杆,整个人腾空跃起,一下子就到了站在廊下的裴策面前。
这一连串的动作逼的裴策连连后退,边退还边抬起袖子捂住口鼻。
裴杰见状笑道:“你躲什么,像个大姑娘似的。”
裴策翻着白眼想,我要是大姑娘,我还不躲了呢。
他眉头皱起说到:“你赶紧去洗个澡,这一身臭汗味熏得我头疼。”
裴杰见他这付样子一愣,然后说到:“什么叫臭汗味,小爷这是满满的男人味。”说着还双臂抬起,做了几个展示肌肉的动作,边做边说:“裴策你摸摸,你身上都没什么肌肉,你摸摸我这个,你感受一下男人的感觉。”
裴策简直见他这副样子无语至极,只得敷衍道:“男人,真男人,你能不能快点去洗澡,我昨晚就去找王爷,他却不在府里,我要说的是不能耽误的大事,你赶紧收拾好和我一起走。”
裴杰见裴策着急的样子,想必真是有要事,也不敢耽误,随便打了桶冷水就去擦澡了。
裴策在一旁看的牙都打颤:这习武之人果然不一样哈。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哟,小可爱们~
第14章
裴策要来找李弘清说也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府里太子安插的探子昨天晚上又悄悄出去送信了,裴策来知会王爷一声。
府里有太子安排的探子,他们三人全都心知肚明,但是王爷对此不说什么,裴策和裴杰也不好有什么动作。
李弘清对此也早就见怪不怪,那探子在府里做的也不过是些粗使的活计,裴杰也派人私下盯着那探子的一举一动,一是不让他靠近王爷身侧,二是不让他靠近府里的吃食。
裴杰一开始对这件事很不理解,能容忍太子的人在府里,不像是王爷所为,但是裴策私下里是细细的给他讲过的。
“裴杰,我问你,你说咱们每次上前线的时候,危险不危险。”
裴杰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危险,哪次不是九死一生。”
“那我再问你,我南凉人才济济,孟将军骁勇善战,为何每每态势凶险的战役都是咱们王爷去领兵,而不是他孟将军去领兵?”
说到孟齐大将军,裴杰脸上有一丝不屑的表情:“那是孟齐老贼贪生怕死,只知道巩固自己原来的荣誉,那真正凶险的地方他是一次都没去过,白白占了个护国大将军的名号。”
裴策看着裴杰的眼睛缓缓说到:“我若是告诉你,那些凶险的战役,十次有八次是皇上特意指派,剩下的都是王爷自己请命前去的,你信不信。”
裴杰一时间愣住不知作何回应,自己虽是武官,但是谁不喜欢平平静静的过安稳日子,那样凶险的战场,自己每次去都不奢求能或者回来。
那样危险的处境,竟是王爷自己求来的?他不理解。
“咱们王爷和当今皇上是一母同胞,只不过当年先皇昭贵妃剩下咱们王爷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所以王爷一直被皇后和太后抚养,这不算宫里秘闻,但是确实鲜有人知。”
裴策的话就像一颗颗炸弹轮番轰炸着裴杰容量堪忧的大脑,他早就被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张着嘴巴,活像个傻子。
裴策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想笑,但也还是先忍住笑意,继续说了下去。
“皇上比咱们王爷年长了十几岁,王爷也是先皇年纪最小的一位皇子,但是王爷年纪虽小,开蒙却是最早,非常得先皇宠爱,先皇当年最讨厌大臣们议论储君之争,当时先皇确实对诸位皇子都不是很满意。
先皇后没有自己得儿子,昭贵妃死后她就宣称王爷是她所出,所以王爷虽然不是长子,但却是唯一得嫡子。所以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被立为太子。”
“王爷当时就展现出了不俗的治国之才,而且先皇亲口称赞到,王爷不仅聪慧,更珍贵的是他有一颗慈心,那是王爷也知道看自己与现在的皇上,也就是当年的大皇子其实是亲兄弟,所以与大皇子私下接触也比较多,毕竟是血缘至亲,二人亲近的也很快。
太后和皇后当年就是把王爷当作储君来培养,所以虽然事无巨细的对王爷尽心,但是就是少了一种亲情的感觉在,王爷会对大皇子有好感也是利索应当。但自从王爷被立为储君之后,大皇子就再不和王爷来往了。”
裴策说了这么多的话真是有些口干舌燥,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后面的事你也知道的。”
裴策不再说话定定的盯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直到裴杰以为他不会再继续说话,裴策才遗憾的说到:“王爷还那么小,就被下了毒,你虽然现在看着王爷没什么事,但当年真是险象环生,太后废了好大的劲才能让王爷恢复神智。但是仅仅恢复神智哪够啊,王爷再没了能立为储君的资本。”
“大皇子年纪最大,在诸皇子中也算是才能最佳,再加上前朝有老臣力保,所以大皇子就自然而然的被立为太子,没过几年先皇薨逝,太子就登基,成了南凉的第五位国君,思祯帝”
裴杰这时候才缓过神来,问道:“那皇上当年与咱们王爷感情那么好,为什么还要一直送咱们王爷去前线呢?”
“因为他怕,他从被立为太子的那天开始,就一直听周围的人说自己有多么不如当年才十几岁的王爷,他太怕王爷治好自己的疯病,他太怕王爷夺走他的江山,但王爷太过敬重这个哥哥,这个哥哥可能是王爷在冷酷的宫闱生活中的仅有的几丝温暖,皇上迫不及待的想要除去王爷,王爷也极力的想要证明自己没有谋逆之心,所以一切事情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