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他不找替身——小心麻雀
时间:2022-02-21 11:04:51

“来了,还在楼上。”用同样轻的声音回答,向承偷偷看了眼金涛怀里的人,发现真是红杏坊的当红舞女云姑娘。
不过他现在没心思干涉金涛的感情,宋闻野是千机的现实让向承心烦不已。
宋闻野是向承的幕僚,三年前向辉攻城之夜两人在前任皇帝自杀后产生的分歧,宋闻野鼓励向承登基,和程家联手击退向辉,而向承则坚持让向辉继承皇位。
向承认为手握军队的向辉远比势单力薄的自己更适合当皇帝。
宋闻野看向承心意已决,当机立断从他身边离开,临走前还说,向辉肯定会斩草除根,他留在向承身边也没意思,说不定还会丢了命。
从那以后向承再也没听到过关于宋闻野的消息。
抬头向承看向红杏坊绘制着精美花纹的穹顶,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大殿内。
兄长的尸首,皇嫂的哭泣,染血的利刃,选择的权利罕见的被交到他手中。
是成为皇帝和自己的另一个兄弟继续厮杀,还是拦下所有罪过,做个不忠不孝之徒。
宋闻野认为向承应该是前者,向辉举兵已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再加上逼死兄长的罪名,他相信届时有志之士定会站在向承身边,而那些在向辉背后推波助澜的世家,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一并铲除。
然而他没预料到向承会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宋闻野几乎从未想过,当夺位之战平息后的宁国会是怎么样。
因此他看不到没有了向辉和他手中的军队,先前来支援的有志之士会生出何种心思,更不会想拥兵自重的程家该如何处理。
近在咫尺的皇位蒙蔽了宋闻野的双眼,使得他彻底忘了天下才合拢不到三年,宁国的统治远没到万民归心的地步。
“说到底我还是姓向。”向承苦笑,比起一时荣光,他更想皇位永远被自家人攥在手里。
到最后大家终究仅能看到各自所得。向承在心里感叹,至于其他的东西竟不能称为重要。
“千机以被送去平陆庄园,我们搜查过的红杏坊,仅发现一名男孩,未见其他人。”夏真从阴影中走出,他略有些不甘心的说道,“郎君,万算真的不在这里。”
向承听到夏真的汇报收回心神,专心眼前的事。
思索片刻向承抓到宋闻野话中的漏洞,“千机说他不知万算具体在哪。”
“万算可能在一个我们想不到的地方,千机知道,但他故意不说。”
夏真一愣小声道,“我们要审他?”知道故意不说,难不成还是让他们猜?这未免过于无聊。
摇头向承否决夏真的提议,“以他的性格,你越审他反而越不会说,甚至会用更多无用的消息误导你。”
“那这样我们怎么办?”审都没用,夏真对宋闻野的印象更不好。
向承微微一笑,他回答,“等,等的时间长了他会比我们还急。”
对于这个前下属向承实在是太了解,晾着他比他死还可怕。
这时几簇烟花在黑夜中炸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全城,新的一年到来了。
 
大年初一,天才刚亮没多久柳倕儿便来到蓝髓宫。
彼时金洬才起床,正好要吃早饭。
“一起吃?”金洬没想到柳倕儿会来这么早。
“好。”更出乎预料的柳倕儿没有拒绝,她坐到金洬的对面,“麻烦淑贵妃了。”
命令仆人多添了一套碗筷,金洬打趣道,“我与德贵妃好像还是第一次私下里吃饭。”这几年里柳倕儿为避嫌来蓝髓宫的次数不多,相对的她也没主动去找过俞明婵。
柳倕儿手握紧帕子,垂下眸子回应,“大概是我总觉得不闻不问对宫中是好的。”她已经维持不住那副完美的面具,以至于面对金洬说出来心里话。
正在夹虾饺的金洬动作一顿,她眉头跳了跳,越发摸不透柳倕儿的目的。
“让淑贵妃见笑了。”柳倕儿再抬头,表情恢复如常,她看着金洬,眼里尽是藏不住的哀伤,“我来是想问淑贵妃那日在大殿上为何要讽薛英。”
提起薛英,金洬没了吃饭的胃口,她警惕起来想了想反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好奇罢了。”柳倕儿观察着金洬的变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她继续,“你对陛下没有真情,不会因争风吃醋对其他女子发难,那日你那样对薛英,无非是要在众人面前表示你疏远她。”
“我好奇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柳倕儿的话近乎露骨,金洬不寒而栗,她知道宫中的那些聪明人看得出来她和向辉有义无情,但她不需要管,因为那些聪明人的看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向辉的看法。
如今柳倕儿直白的点出这点,并问她为何要针对薛英,再加上薛英特殊的身份,很难不让金洬联想到柳倕儿知道了薛英就是程家二小姐。
金洬尽可能表现的云淡风轻,“不能是我单纯看不惯她吗?”
“确实,薛英小姐与贤贵妃交往甚笃,淑贵妃你不讽刺她才奇怪。”
在柳倕儿眼中金洬与俞明婵针尖对麦芒,连带着看不惯投于俞明婵的薛英,这正是柳倕儿想要的,因为她现在也对俞明婵和薛英有恨。
柳倕儿的话让金洬茫然,和俞明婵交往甚笃?这怎么可能,不就是一同去了寺庙,那还是俞明婵自己找过去,说要赔罪。
不过……她没看透薛英真正的身份就好。金洬这么想着放下心,趁着脸上的迷惑未腿再次对柳倕儿反问,“那这和德贵妃又有什么关系?”
“兴许是我也看不惯她们。”基本上明示,柳倕儿要找薛英和俞明婵的麻烦。
小侍女柳佛瑛的帐被柳倕儿记在薛英和俞明婵头上。
她满心开心自己帮那对旁系夫妻找到了女儿,结果第二天小侍女的死讯传来。
柳倕儿得知时正在写信,等她回过神望着书桌上墨迹未干的书信只觉心如刀绞。
那一刻信纸上自己的文字是如此陌生,柳倕儿盯着它们,撇捺之下是她隐藏进的喜悦。
之前有多欣喜,现在就有多绝望。
以至于柳倕儿开始怀疑,她到底在做什么?她到底又在维系什么?
世家大族,宫廷妃嫔,王侯将相,人人皆看到的是呼风唤雨,丰功伟业,却不曾看到史书上的每个文字皆是由千万个无声的灵魂拼凑而成。
小侍女正是其中之一,若那晚死的人不是她,柳倕儿最多不过是叹息一声。
可死的人偏生就是柳佛瑛,那个柳倕儿找了三年的女孩,她计划着过年给那对夫妇一个惊喜,就当报了他们的恩情,结果一场成空。
柳倕儿那时才方然醒悟,明白了什么叫做世事无常。
 
第39章 逃避与面对
 
面对柳倕儿的真情表露,金洬放下筷子,现在她没了吃饭的胃口,只想搞清楚柳倕儿为何要这么做。
“德贵妃说这话不怕贤贵妃听见?”
要知道柳倕儿虽身为贵妃,在后宫中却以对各种事不管不问是而出名,是名副其实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今日和转了性子一样,直接表态要和俞明婵作对,这路数实在是让金洬摸不透。
柳倕儿眨眨眼,“蓝髓宫昨日才审过,真有老鼠内务府早挖出来了。”
“确实。”金洬的表情未变,心里却生出试探之意。
同时她想到,即使柳倕儿是假意投诚,对自己也没有坏处。
想开的金洬对柳倕儿说,“那麻烦几日后德贵妃过去见见薛英小姐,有些话我觉得该告诉她。”她要通过柳倕儿之口把那个替身的事告诉薛英。
柳倕儿领会金洬话里藏着的意思,不过她出于谨慎她确定了一下,“是那些传闻?”
点头金洬克制住笑意反问,“难不成德贵妃真觉得薛英小姐像程家二小姐?”这种问题纯粹是难为柳倕儿,柳家和程家几乎没有接触。
更别提柳倕儿回到永平时薛英已经被母亲带到觑城投奔舅舅薛远道。
“像与不像,不是你我说了算。”柳倕儿没有正面回答金洬的问题。
“是啊,这确实不是你我能管。”说话间金洬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很聪明的没有用拙劣的演技遮掩,而是实实在在的抬高嘴角,谁能想到那个传闻比真的还真。
正如金洬所想,在柳倕儿眼中她这个笑充满了嘲讽。
柳倕儿不由自主的回忆起这几日发生的事,自从薛英病好后再没提过小侍女,好似柳佛英没有存在过。
兴许她根本不知道一个仆人的名字。柳倕儿漫无目的的想,谁会想为仆人纠缠不休。
就像以前的我一样。柳倕儿回忆种种过往,只觉真的是报应,但为什么这报应不在自己身上。
身在萃苑的薛英对蓝髓宫内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正在春柚等人的伺候下梳洗打扮,向辉今日请她和俞明婵去宫中慈安寺听经。
春柚和桃兰挑选着首饰,衣服已经换好,选了个比较低调的款式,不能太素更不能抢了俞明婵的风头。
“金子是不是太招摇些?”桃兰拿着沉甸甸的步摇,觉得和这身衣服不般配。
“不行就先用从弄月小筑带来的首饰,那些简单。”一看步摇的形制春柚便赞同了桃兰的看法,“内务府这次送来的都太奢华了。”
别说贵妃用,说是皇后用的春柚都相信。
桃兰跟着点头,她感叹,“可能出了十五咱们又要搬家。”萃苑并不能算后宫的一部分,薛英在这里住颇为微妙,让人猜不准向辉是想给她名分,还是仅出于礼仪。
打了个还欠薛英坐的时间太长感觉困了,她比出手语,【快点】两人同时闭嘴,过了几秒,薛英听到春柚小声问,“那小姐想戴怎样饰品?”她们实在是选不出来。
薛英不为这方面困惑,她扫视珠光宝气的首饰盒,从里面挑了几样,其中以一个金锁样式的项链最为惹人眼目。
金锁背面刻着八个字,千形万态英石之姿。
可惜薛英没有细看不知道背面的文字。
桃兰和春柚更不知道这八个字的意思,只当是普通装饰为薛英戴上。
最后薛英披上她从努金部带来的雪狐裘,吩咐桃兰留下,只带春柚去慈安寺。
车辇在门外等候多时,薛英熟练的摸出用彩带编的绳子,上面串着的是银子做成的铜钱,她托春柚交给随车辇而来的宫人,当做新春赏钱。
因为不是用自己的钱,所以薛英给的非常大方,一串足有十几枚。
收到赏钱的宫人全部都喜笑颜开,对薛英更是殷勤不少。
上了车辇,薛英放下小帘子挡风,紧接着往椅子后一靠,闭目养神起来。
昨晚她召集桃兰春柚朵颜三人打麻将,打到很晚才去休息,以至于早上差点起不来。
要是缙云在就好了。薛英会想去上年春节,她拉着缙云打牌打了个通宵。
缙云的牌运极好,弄得薛英都想过完年把缙云带去赌坊试两把。
载着薛英的车辇走的很慢,大概三刻钟才到慈安寺门前。
隔着院墙薛英都能闻到烟灰的香味,她在春柚的搀扶小心下车,门口高和正等着她。
“薛英小姐来的真早。”高和的笑容恰到好处,既不过分谄媚,更不带有傲慢,他领宫人们迎接薛英,“高僧还未到,陛下说薛英小姐可以先去上柱香。”
【陛下在不在】薛英比出手语,她看到高和还以为自己来迟了。
高和听到春柚念出的手语后回答,“陛下在后院。”他表情未变,脑子里却想到今早向辉起了个大早,好好收拾了一番,在镜子前端详良久,最后还问高和对他衣着服饰的意见。
向辉前所未有的举动让高和一时间差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幸好皇帝真正的心思不在衣服上,对高和干巴巴的奉承完全没有注意。
相比向辉的用心,早高和眼里薛英打扮的就随意多了。
【麻烦高公公】薛英一听向辉在后院莫名松了口气,但很快她打起精神,真去带着春柚去上香。
慈安寺这会的人还不多,再加上皇帝在,大多数地方都戒严,只有中间的大殿还开着,方便宫人来祈福。
薛英没有挑剔,她径直带着春柚去了中间的大殿。
宫中的香火是随便拿的,但薛英不好意思白拿,摸出几枚银铜钱投入功德箱。
赠香的僧人阿弥陀佛一声谢过薛英。
走进殿内,供奉的菩萨低垂的眉眼看着来往香客,薛英微微仰头,看着菩萨身后的壁画久久未动。
“施主可要求一签?”一位老和尚来到薛英身边。
老和尚慈眉善目,可能是看薛英不说话以为她有心事。
听到有人叫自己薛英转过头,她对老和尚点点头,老和尚察觉出来薛英无法说话但听得见。
拿来签筒,他交给薛英,“解签的师傅就在后面的屋子里。”
薛英拿着签筒抖了抖,一枚竹签掉在地上,春柚赶忙捡起交给她。
这时候两人发现老和尚不见了。
低头薛英看竹签上的字,终日乾乾,夕惕若厉。
这签文的可真有意思。薛英腹诽,在终日乾乾,夕惕若厉的后面还有无咎二字,说的是白天做事晚上反思没有灾难。
“小姐要不要去解签?”春柚没见过这句话,只觉得玄妙。
薛英寻思时间应该还早,便比出好的手势,与春柚一同前往后面的房间。
到了门口小僧拦住意图跟着薛英进去的春柚,“主持说过只能一个人进。”
春柚一听不高兴了,先前事给她的刺激太大,使得她完全不敢放任薛英独自前往。
【陛下也在附近】【无事】
薛英对春柚的担心不以为然。
欲言又止春柚想说先前薛英受伤的时候陛下也在,奈何这话过于大逆不道,仿佛在说向辉是丧门星,春柚不该也不能开口。
“那奴婢就在门口守着。”春柚说话间瞪了眼拦着她的小僧。
薛英哭笑不得,比出安慰春柚的手语后才进了屋子,进屋后里面坐着的人赫然是刚刚的老和尚。
“老衲还以为施主不会来。”老和尚接过薛英递来的签,“这签文可是稀奇,不像是女子所有。”
“施主你最近可是在谋划大事?”
愣了一下薛英拿起桌案前的笔写出,【事无大小全在人为】“自助者,天助之。”老和尚看到薛英写的话再问,“施主要不要见一位贵人?”
薛英脸色微变,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必须答应。
【见】
这个字可谓是力透纸背。
老和尚起身离开,薛英的心跳开始加速,不出一会她听到脚步声,轻巧而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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