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春红道,“看样子,二姑娘确实是奔着林公子到慈恩寺去的,她救下这人,定然是已与林公子见过面了。”
冉芷闻言冷笑一声,将熏香的盖子合上,慢慢挪步到梳妆镜前,看着镜中明艳的脸,抚着侧脸笑道:“春红,你道我这相貌如何?”
春红不想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连忙道:“咱家姑娘的容貌,就算是放在整个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谁要是以后能娶了姑娘,绝对要羡煞旁人了。”
冉芷不置可否,取了一支步摇递给站在身后的春红:“那我这容貌,配那林瞻如何?”
春红熟练地将步摇戴于她头上:“哪个男人会不喜欢美丽动人的女子呢?咱家姑娘又琴棋书画样样在行,绝非那庸脂俗粉,自然是配得上的。”
“咱们冉家根基尚浅,比不得那些大家。”
冉芷扶着发髻,笑道,“这京中权贵,哪个不是积累了几辈家业的,外人面上敬我们几分,也不过是看在冉修诚的面子上,如今人已逝去,皇上又对冉家十分冷淡,这冉家姑娘的名头就更不值钱了,我自然要为自己做些打算才是。”
春红拿着梳子的手抖了一下:“姑娘,你是想......”
“原先我不过是想在婚事上与冉秋争一争罢了。”冉芷嘴角带着笑,眼中却带着怨恨,“可上次我去瞧她,她态度冷淡,像是察觉了什么一般,做出一副柔弱样子,果然是阳奉阴违,我竟被她摆了一遭!”
“她不是想嫁进国公府吗?”冉芷站起身,看着春红,“我就让她瞧瞧,凭她那几两手段,怎么和我斗。”
春红犹豫了一下,小心道:“姑娘想怎么做?”
“听你道,那孩子是十四五岁的样子,可对?”
春红点头。
“一个抓来取乐的低贱之人,还是林瞻亲手带走的,你说我那妹妹将他从林瞻手里带回来做什么呢?”
冉芷拨弄着手指上的樱红,嗤道,“无非就是想在林公子面前做出一副良善有德之态,好叫林公子对她另眼相看。”
春红似是明白过来:“姑娘的意思是......”
冉芷面露愉悦,像是已经看到了冉秋落败的样子,“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留一年纪与她相近的男子在自己院中,这若是传出去了,哪个公子还愿多看她一眼呢?”
既然是冉秋自己挖的坑,就别怪她推她一把了。
此时,突然有人匆匆跑了进来,喘着气,声音还带着哭腔:“姑娘,夫人今日叫二姑娘前去问话,结果不知二姑娘说了些什么,惹得夫人动了怒火,这会正在屋里责骂下人呢,姑娘快去看看吧。”
“我不过睡了一会,竟出了这事。”冉芷将耳边的发丝捋好,袅袅移步,“走,过去看看。”
冉芷到屋门口的时候,正听到屋中一声脆响,连忙走进去,就见赵兰月脸色极黑,正指着地上跪的丫鬟打骂:“叫你端个茶水也这般费劲,想烫死我吗?!”
“阿娘,这是怎么了?”冉芷走上前扶住赵兰月的小臂,“怎么动这么大的气?”
她声音娇柔软糯,似是一勺糖水,使得人一听便不忍动气。
赵兰月发狠似的喘了几口气,见是女儿在身旁,才将怒火按了下去,看着屋里几个不敢动弹的丫鬟:“那个小贱蹄子不服管教,你们一个个也跟我做对,都反了天了吗!”
冉芷听到她粗鄙之语,暗里皱了皱眉,扶着赵兰月坐到了椅上,一双如玉小手握成拳,轻轻捶打着她的背。
“阿娘何必跟他们动怒呢?”冉芷靠近了些,乖顺笑道,“如今阿娘管着内宅,这些婢子的身契都在阿娘手上,有不服管教的,您直接将她们发卖出去便是,谁又能对阿娘的事指手画脚呢?何必为着那些不值得的伤了自个身体?”
“唉!”赵兰月听着她的话,想到如今冉府内宅由她说了做主,顿时气顺了不少,但还是冷哼一声,语气刺人,“说什么发卖不发卖,你能将你那好妹妹发卖出去吗?”
冉芷眸色一动,问:“怎么,秋儿她惹阿娘生气了?”
“那日便听你说了她从外面带回来个人,我这两日还等着她来与我说明此事,她迟迟未来见我,目中无人便罢了,今日来竟对我出言不逊,还说出分家这种大逆不道之言!”
赵兰月说着便流起泪来,“过去我们二房就总叫他们给踩着,是,我们是比不得大房风光,可如今我掌着内宅事务,也该尊贵些,却得不到晚辈一个正眼,我命苦啊——”
冉芷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字眼,面色一顿:“分家?”
“说什么以后各房过各房的,叫我不要管束她。”赵兰月咬着牙道,“冉修诚早就入了土了,如今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丫头片子也敢轻视我,要不是还有她那个哥哥在,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阿娘真是气昏了头,怎么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冉芷轻拍着赵兰月的后背为她顺气,“阿娘莫动气了,想来秋儿也只是说说,不会这么做的。”
“你怎知她不会?”赵兰月急道,“你没见她今日的样子,她跟我对话,哪还有过去半分柔顺!我就知道过去都是她装出来的,如今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怎能不防?”
冉芷听着赵兰月的话,又想到那日她去看望冉秋时,冉秋淡漠的态度,神色不由冷了下来。
赵兰月抓着冉芷的手,“芷儿,你爹爹在朝中任职,又不得皇上的眼,若是她真的执意分家,告诉了她哥哥,冉子初那贼小子的手段你是知道的!若真分了家,你爹爹的俸禄,恐怕撑不住我们房内的开支啊,况且冉家这宅子的地契和房契都在还冉子初手里,他可比他那妹妹狠心多了,到时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