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讨好,没有奉承,没有算计,没有其他。
她眼中薄怒渐消。
沈一杠松开了她的鞭子,他抽出帕子,一点点擦拭着抓过鞭子的手指。
周凝把鞭子收在身后。
看他的动作,她只觉得这鞭子烫手。
他丢了两句话。
语气平平,无情无欲。
“你的病,我能治。”
“上马车。”
周凝思索了一瞬,一瞬后,鬼使神差地,她真的钻进了他的马车。
他把她带到了一处别院。
院子不大,很便宜,没什么修整,院内杂草丛生,房内没任何摆设,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几张椅,一堆药香,房内铺满草药。
沈一杠为她治了病。
针灸和草药双管齐下。
她第一次在外男面前裸了背,他目不斜视,一针针落下,呼吸都未曾乱半分。
次日,亲兵带来消息,亲兵愤恨,咬牙道:“他是西厂督公,小主人,此人接近您必居心不良,其心可诛!只要您下令,我这就去宰了他!”
镇北军人人痛恨阉狗。
周凝怔在原地。
那夜她一夜未眠。
如此清风霁月的一个人,竟是西厂督公沈一杠,手段之毒辣不输九千岁,事做得很绝,比九千岁还要绝,上位时间不长,手上血腥已似海深。
多少无辜百姓只因跟犯事官员走得近,便被他诛杀全族。
他不算一个好人。
而且是一个阉人。
周凝闭了闭眼,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她堂堂忠臣独女,竟对奸佞宦臣一见钟情。
沈一杠照常来为她治病。
每三日一针灸。
雷打不动。
她的亲兵违背她的命令,见她被他所惑不让他们伤害沈一杠,冒死违背了她的命令,趁沈一杠治疗时闯了进来,一剑刺向他的心口。
沈一杠抬腿踹开他,胸前涌出大量的血。
周凝气急,护在他身前,冷颜呵斥亲兵。
亲兵被沈一杠的暗卫按倒在地,望着她那张为沈一杠充满忧虑的脸,气白了脸:“小主人,那是奸臣!是奸臣!您醒醒,就算您不为自己,也为镇北军想一想?!万不能因此小人而误我们镇北军啊小主!”
他声声呼唤,换来的却是周凝对沈一杠满眼的心疼。
“属下但求一死,只愿换回小主人清醒!”亲兵咬舌自尽,周凝和沈一杠的暗卫都没能来得及阻止。
周凝愣了好一会儿,命人敛去他的尸首厚葬。
沈一杠随意为自己上药绑了绷带,一言不发,疼出一身汗,却依旧抡着药箱坐在她榻前的椅子上。
满身的血腥和药草味道。
周凝看着他,眼泪珠串似的掉下来,哭着求他先照顾好自己。
他并不多言,捏了针,挽着袖子,嘴唇白得吓人,还是那副冷言冷语:“趴下,躺好。”
针落在她背上。
一针又一针,钻入她的心里。
她趴在床上,侧头看着他的面如寒霜脸,渐生欢喜。
“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她问。
包含期待。
他没有回答。
“为了镇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