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张脸,是易容师拿着刀对着谢二改出来的。
人人都说他像谢二。
可他自己并不太信,易容术?若真有易容术,怎么就轮到他头上了,教习司的衙卫没一个喜欢他的,明面上说是训练他,实则个个恨不得弄死他,岂会让他活着出教习司。
分明伪装谢二这事只有他能做。
刀子张不想和他多聊:“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去吧。”
无名立即走了。
临走还没忘给刀子张一个冷笑,轻蔑意味异常浓厚。
“操!”刀子张极力控制着双手,才没把腰间的刀丢到无名身上去,“又硬又拽,这些公子哥真他妈难伺候。”
“千户。”四六从暗处走出来,望着无名的背影连连摇头:“无名虽说被东厂救了一命,可他这么不听话,真的能为东厂出力吗?”
刀子张语气非常不好,把从无名那儿受的气转到了四六身上:“你当我们东厂的药是假的?他敢不给东厂办事吗?不办事,谁给他解药。”
教习司里养出来的都是死士。
出教习司前被喂下了毒药,每隔十日需服用一次解药,否则暴毙。
此毒只有东厂秘制的解药可解。
“属下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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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顺皇帝来了沈府。
一手扶着周宝年的手臂,一手揪着衣摆,快而稳地下了马车。
门口的家丁一看来人气度,就隐约猜了个大概。
永顺皇帝到底是正经皇帝,虽说没有实权,大盛的皇嗣们经过历代皇权的沉淀,到了他这一代,已经有了厚重的底蕴。
举手投足间携着威严贵气。
永顺皇帝的亲兵径直来到家丁身前,手持令牌举在家丁面前停了一瞬。
“主子要见姜千户,引路。”
家丁大惊。
那是大内的令牌。
在听他说的话,不等他请示姜千户而是直接要见。
大盛谁人不知姜千户等同于沈一杠,不求见便直接要见人的,显然是地位比沈一杠要高。
——至少明面上是高的。
那这世上,只有这么一个人了。
家丁弯了腰去:“请随我来。”
沈府每一个人都是在沈一杠落魄时期就跟着他的亲兵,沈一杠前不久刚交代过他们,说永顺皇帝近期会来,如果他来,直接放行。
家丁十分稀奇。
沈督主真的神了。
连皇帝要做什么都能想到。
永顺皇帝特意没有让人通报,是想看看姜得豆过得是怎样的生活。
沈府的院子并不大。
收拾得很是整洁,零星布着点草木,东西很少,一眼便可窥见全貌,冷冷清清,没什么烟火气,简陋得过分。
行至后院,院内的每个厢房檐角上都缀着灯,才有了府邸的感觉。
姜得豆住在东厢房。
门外房檐上挂着两个中等大的粗布灯笼,室内烛火通明,地龙烧得很旺,走近一些已经感到暖意。
房门是开着的,门前与正厅中间立着个黄梨木蚕丝屏风。
透过屏风的半透纱布,能看到里面坐着个人,低着头,擒着笔,身姿婉婉约约。
永顺皇帝放轻脚步,换换踱步到屏风前。
姜得豆坐在小案后,左手手臂弯曲手指点在下巴上撑着,右手提着笔。一些时日不见,她更白了一些,脸颊线条柔和,眉眼微垂,因着是在家的原因,发髻束得不那么精细,额边垂了一缕碎发,添了几分妩媚。
她身穿月牙白广袖衫,米黄色的襻膊将她宽大的袖子竖起至手臂中央,露出一截细白的藕臂。
永顺皇帝喉咙有些干,全然出于男人本能,下意识在她手臂上停留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