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兰什么都没说。
断不断有什么关系,皇权和西厂之争已经开始,这不是她能阻止得了的。
谢兰兰最近常常做梦。
在梦里,她总是能看见谢玉。
梦里的谢玉不是现在这幅颓然、吊儿郎当毫无形象可言的样子。
梦里的谢玉,意气风发,束发冠,着锦衣,面庞青涩俊秀,举手投足间是京城公子哥们特有的风度翩翩。
她梦见有人骂谢国公,于是抽了鞭子打人,才抽两下,就被盛怒的谢国公抓到马背上捆回了家。
谢国公把她压到谢家祠堂。
按着她的肩膀强硬让她跪下。
训她不该恃强凌弱。
斥她要斩奸除佞,不可伤及无辜。
谢兰兰被罚跪祠堂。
夜幕深深,谢玉手持披风遛了进来,他为她披上斗篷,将她从地上拉起,握着她的手腕,抬腿就往外走。
谢兰兰惊讶:“二哥哥。”
谢玉恨铁不成钢地夹了下她的鼻梁:“跪什么跪,你又没做错。”
看上去凶凶的,实际一点儿都不疼。
“走。”他往外拽她。
“做什么?”
谢玉扬眉,精致的眉眼处一派风流:“揍都揍了,干嘛不揍完。”
谢兰兰眼睛一亮,她回头看看祠堂,迟疑:“可以吗?”
“替天-行道,有什么不可的?”谢玉郎朗而谈。
谢玉携谢兰兰出了祠堂。
骑着马,带着她奔向了弄堂,那里住的,是白日里骂谢国公的那个人。
那个初秋的夜晚,凉风席席。
两个少年人的衣摆被吹得猎猎作响,他们的脸上,洋溢着肆意得逞的笑。
谢兰兰睁开眼,从梦中惊醒。
眼角两行清泪滑落。
她的二哥,不像谢家那般严谨规矩。
那次之后,谢国公大发雷霆。
谢玉是谢家唯一一个颇为叛逆的人,为此没少让谢国公头痛,早早扔给了镇北军去历练,试图磨平他不知天高地厚的桀骜。
谢玉走前,叮嘱谢国公:“管家的女婿不是安分的,务必要小心此人。”
谢国公不以为然,捋着胡须反教训起谢玉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勿要疑神疑鬼。”
后来,管家的女婿赵勤之叛变了。
当时看似不经意的小事,一桩桩联系起来,竟穿成了一串长长的悲剧。
谢兰兰惊坐起身。
若当初她没有意气用事去打人,就不用有谢玉带她出祠堂这事,谢玉不会因为不敬家规而被赶去边关。
若谢玉还在,以他的识人能力,定会早早抓住赵勤之叛变的把柄。
谢家……
许就不会这么屈辱被灭。
响起谢玉,谢兰兰泪流满面。
他是她的二哥啊。
那个有着超强识人认人能力的二哥啊。
谢兰兰去见了谢玉。
谢玉笑着给她开了门:“呦,稀客啊。”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总是对他客客气气又带有戒备的妹妹扑进了自己怀中。
谢玉手搭在她后背,脸黑了下来:“沈一杠欺负你了?”
谢兰兰摇摇头,把脸埋入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