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正在遭受太阳炙烤的鱼,配文写着“再找不到水,我就变成小鱼干啦”。
这是哥哥去往蜀州时,她抑制不住满腔思念画下的,充满童趣,宋虞忍不住轻笑,不知不觉睡着了。
雪下了一整夜,翌日清晨堪堪停下。
满院的雪来不及清扫,祖母特意差人告诉她今日不必过来了,宋虞却执意要去。
艰难地踏着快要及膝的雪来到松鹤堂,她没去暖阁,反而径直往松鹤堂的一个小偏房走去。
每隔三日,祖母便会在此处礼佛,今日她也想来拜一拜。
白雪掩盖了嘈杂声音,将偏房隔绝成一个秘密的境地,屋里透出的暖光映照在莹莹白雪上,庄严静谧。
祖母跪在佛像前,低声念叨着什么,对于她的到来不置一词。
宋虞静悄悄地跪在祖母身侧,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如果真的有佛祖的话,那就祈求祖母平安健康、哥哥一生顺遂吧。
默念完毕,宋虞将双手撑在冰凉的地面上,虔诚叩首。
宋虞睁开眼睛,望进一双含笑的、苍老的双眼,带着与生俱来的慈爱。
“阿虞,求了什么?”
宋虞扶祖母起身,将自己的愿望说给她听。
“真是个乖孩子,”老夫人笑容满面,顿了下又问,“怎么不求一求自己的姻缘?”
“哥哥还没成亲呢,我自然不着急,”宋虞无所谓道,“哥哥说了,他可以一辈子养着我,不出嫁也没事。”
老夫人静静地思量片刻,忽的长叹一口气:“你们俩啊……”
宋虞疑惑地望着祖母。
“没什么,”老夫人垂眸,敛去浑浊双眼中的情绪,“走吧,咱们回去。”
祖孙俩相携着回到温暖如春的暖阁。
宋虞拿来厚厚的绒毯盖在祖母腿上,又奉上茶,忙前忙后的,与从前一样讨人喜欢。
等她坐下,老夫人忍不住问:“阿虞,我听温卿说,你有了喜欢的人?”
宋虞怔了下,迷茫道:“没有啊。”
转念她又想起前几日哥哥说的话,无奈地解释道:“是他误会了,非要说我喜欢上一个人。”
老夫人定定地瞅了她两眼,见她神色不似作伪,这才松了口气,道:“没有便好。”
“怎么了祖母?”
“你的婚事,我另有安排。”老夫人静静道。
“是谁呀?”她好奇地问,“我认识么?”
不仅认识,还从小一同长大呢,老夫人叹了口气,不管她再怎么撒娇,也没有回答。
转眼过了三四日,还有半个月便要过年,府上给小厮丫鬟们发了新衣裳,开始采买鸡鸭鱼肉、炮竹烟火,年味渐浓。
宋温卿已经在太子府待了好几日。
宋虞向祖母问自己的亲事问了好几日,可是祖母始终缄默,她急的抓耳挠腮,便想着等哥哥回来让他问。
可是他已经在太子府待了好几日了,没有归家,宋虞她将账本搁在膝上,望着窗外长长地叹了口气。
前段日子哥哥去蜀州两个月都没有这么难熬过,如今不过是待在太子府三四日罢了,她怎么就沉不住气呢?
她想亲自去太子府把哥哥揪回来,虽然不能直言是何缘故,但是理由也有现成的——七宝茶的配方他还没拿过来呢,是祖母馋了。
她这么有“孝心”,当然要为祖母讨来方子。
说干就干,宋虞把账本扔到一边,穿上斗篷,戴上兜帽,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暖阁。
快要走出松鹤堂,经过一道影壁,她与一个浑身冒着寒气的人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满怀。
“哎哟!”
宋虞捂住鼻子,慢慢抬头,惊奇地瞪大眼睛。
哥哥回来了!
宋温卿轻声开口:“撞疼了么?”
一问便疼了,宋虞仰着脸让他看她的鼻子,又痛又酸,肯定红了!
隆冬腊月,料峭枝头,寒梅开的极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