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便是此番寿宴宫内宫外所需准备,本宫先前列有清单,蕊蕊可......”
奚蕊认真听着林知眠的告诫,女子轻缓的声线如同潺潺流水温润且舒心,又听着她这般亲和地叫自己蕊蕊,那先前的忐忑不安逐渐平缓。
忽然想到方才祁朔说的‘她不会吃了你’。
确实,是个性温淑贤的女子。
不过通过这番交谈她发现,这位贵妃似乎同祁朔颇为熟识的样子,刚刚开口便是叫了他的字。
林知眠体谅她是第一次参与这般隆重宫宴筹备,又年纪轻轻,便只是简单言明了一番宫宴流程,然后道。
“这些折子皆是历年宫宴记载,蕊蕊可带回去细细察看,若有不明可来同本宫商讨。”
“谢娘娘,臣妇定会好生习得。”奚蕊应道。
林知眠葱白的手指捻起茶盏轻抿一口,由于笑意而弯的眉眼复又落在她身上,再开口时语气中带了些好奇。
“蕊蕊同玄羿新婚不久,可相处的好?”
突然被问及这般事情,奚蕊微愕,很快又恢复镇定:“公爷待臣妇是极好的。”
闻言林知眠笑意更甚:“玄羿少言惯了,蕊蕊若是在府中无趣也可时常入宫来本宫这里走动走动。”
一言出,奚蕊不自觉的想到了先前被太皇太后传召的恐惧。
不过许是同辈的原因,眼前女子身上自带的亲切让她倒是没先前那般局促。
“是。”她抿抿唇,然后试探问出心中所惑,“贵妃娘娘同公爷似乎很是熟识?”
“本宫与玄羿曾一同在国子监研读。”
这番话让奚蕊怔忪片刻,她的震惊倒不是因为林知眠与祁朔相识的契机,而是林知眠作为一介女子竟能去国子监研读。
抛去她是太傅之女的原因,想必本人也是个德才兼备的女子,思及此,奚蕊心底倏得燃起一股敬佩之情。
“一道的还有当年还是太子的陛下,丞相之子季北庭......”
早年的祁朔在宫中长大,十三岁以前,他都是同皇子们一道研习功课骑射,后来随父远赴边关,又因老国公遽然战死,他便常年留在了那里,如何也不肯回来。
直到平定了匈奴。
“玄羿这人自幼便是副小大人的模样,那时我们如何同他搭话也是甚少得到回应。”林知眠回想起那些年幼之事还颇为感叹。
祁朔自幼丧母,虽有太皇太后庇护,可总归是少不了些风言风语,这大约也是造成他沉默寡言的原因之一。
而她与陛下长他数岁,就像是见着他长大一般,他们虽有意想要同他交心,却也在当年无能为力。
“玄羿那般冷然的性子,本宫与陛下还担忧过会不会难有女子入眼,却不想他竟应了太皇太后的赐婚,现下看来他待你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竟是他亲口应的赐婚吗?
奚蕊心下诧异,她一直以为成婚这事在他眼中也是无奈之举。
又想到婚后祁朔待她种种,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搭话。
林知眠见状只道是她羞怯,掩唇轻笑,大概是回忆里的这段时光颇为有趣,她继而又讲了些祁朔和他们在国子监的趣事。
奚蕊静静地听着林知眠诉说往事,未曾插话。
原来只知他父母双亡,却从未探究过他幼时的成长环境。
先前听别人讲述祁朔,大多或是称赞他骁勇善战,也有人言他手段狠辣,而今日却是她第一次从熟知他的人口中听到不一样的他。
出生丧母,年幼丧父,十几岁的年纪就独挑大任,举兵匈奴。
这些从前没有放在心上,却老生常谈的丰功伟绩,突然在这一刻的奚蕊眼中增添了血肉。
直到向林知眠告了退,她都还沉浸在方才的交谈之中。
“......夫人,走错路了。”引路宫人看她心不在焉地,终于提醒出声。
奚蕊恍然回神,这才发现她们走到了一处偏僻宫殿。
引路宫婢垂首:“夫人请随奴婢往这边走。”
奚蕊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开,却又在走了两步后又回头看了一眼。
「宁华宫。」
“这里住着何人?”她好奇地问。
宫人答:“回夫人,此处为太后居所。”
原来是那位青灯礼佛的太后,她倒是从未见过,不过这宫殿委实朴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