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若将动静闹大,扰了陛下议事,恐会引得陛下不快。”
梅妃紧盯着不远处的殿门,本是含波的眼眸中此刻燃起愤懑。
又是这个贱女人!
陛下甚少走动后宫,自然不喜嫔妃忤逆,梅妃知晓其中利弊,也不敢真的不管不顾。
她立在原地胸口起伏半响,最终长袖一甩:“哼,回宫!”
......
林知眠本是奉太皇太后旨意为裴云昭送些参汤,却不想刚巧碰上祁朔与季北庭在其中议事。
“许久未见,玄羿是倒是要比当年沉稳更甚。”
她笑着,说起来上次见他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的他眉目间还有青涩稚嫩,唯一不变的大概便是他眼中一如既往地坚毅。
祁朔抬眸弯唇:“贵妃娘娘依旧风华不减。”
闻言林知眠捂唇轻笑,复又看向裴云昭:“陛下,看来这成婚了就是不一样,玄羿也会夸臣妾了呢。”
裴云昭也跟着笑了笑,倒是季北庭有些不服,他单臂倚上扶手,打趣道:“知眠姐进门便只注意着玄羿,臣还是先走吧。”
林知眠嗔了他一眼:“谨川的字最近可有长进?”
季北庭顿住:“......臣现在已经是工部主事了。”
怎么还有种当年在国子监被她监管着练字的错觉?
林知眠与裴云昭同岁,要比祁朔和季北庭大上几岁,而季北庭作为最小的那个,幼时没少被各种掣肘。
后来祁朔去了边关,林知眠成了贵妃,几个人倒是再没这般站在一起说过话,如今再聚一起,竟未觉有半分生疏。
又是寒暄一阵,林知眠忽地提到了奚蕊。
“玄羿的夫人臣妾前几日还见过,生得眉目如画,娇嫩可怜的,委实是个妙人儿。”
裴云昭挑眉:“是吗?朕这牵线之人倒是还未见过。”
林知眠笑:“陛下不日便会见着,此番为太皇太后举办寿宴,其中不少便是由蕊蕊负责,别看她年纪小,心思却是极细的,这几日时常来宫中同臣妾商议,臣妾见她那小脸上都恨不得写着宫宴名目呢。”
说罢,她复又转头看祁朔:“玄羿你常年在边关又与女子接触甚少,大抵是不知如何疼人,蕊蕊年小你许多,又骤然得此高位,心中难免会有惶恐,你还需多多怜惜才是。”
因着她的话,祁朔不由得想到了数日前的阑珊灯火中,小姑娘牵着他的手,紧张又忐忑望向他的小脸。
「妾身害怕,若做不好会丢了夫君的脸。」
思及此,他眉目稍有松缓,摩挲茶杯的手指蜷起,又轻轻颔首。
林知眠见状只是了然弯唇,未再多言。
*
入了夜的月光倾洒在池塘湖边,门帘处奚蕊亲手悬挂的小巧风铃在微微夜风中晃荡,带起阵阵清脆之音。
祁朔踏着夜色入府,指尖撩开珠帘。
入目所及的贵妃榻上,女子娇小的身体侧躺于其中。
薄纱轻覆着玲珑身姿,衣摆因着仰躺上卷,露出那交叠于塌边扶手上的修长且白皙的双腿。
先前拢住及腰长发的头绳早已散开又滑落,满头青丝如瀑布般铺盖了满床,又顺着塌边轻垂而下。
柔嫩细白的手指持着一本小册遮挡于脸,并伴有细碎的呜咽之声在那书册后方传来。
她看得入迷,连男子的脚步声都未曾察觉。
祁朔慢慢行至她身前又站定。
方才宫中林知眠的嘱咐萦绕耳际。
「骤然得此高位,心中难免会有惶恐。」
竟......惶恐如斯?
他皱了皱眉,对于哭泣的女子,一时有些无措。
“呜呜狗男人!”
“......?”
在骂他?
奚蕊拇指轻捻,吸着鼻子正欲翻页,却不想余光瞥见了身侧阴影,下意识抬头,蓦地对上男子深邃难言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