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一片不属于这间厢房任何一株植株的绿叶轻飘飘地落在章勉脚边。
奚蕊眨了眨眼,若她方才没有眼花,这片绿叶应该是从窗口径直射进来的。
就好像是......被赋予了什么奇异的力量,让原本脆弱可折的叶子刹那间锋若刀刃,其速度之快,力度之大宛若鬼魅无迹的利器——
却又在击中目标之后瞬间卸力,成为一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绿叶,跌落悄无声息。
这十两一次的护院果真不凡,奚蕊暗想。
“血!少爷流血了!”小厮忽地叫喊。
章勉本还没意识到自己腿受了伤,只觉剧痛无比,被这一顿叫喊引得伸手摸去,果然一片鲜红。
他自小便是被捧着长大的,何曾见过这等场面?
呆愣看了手掌片刻,章勉两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少爷晕过去了!来人啊!来人啊!”惊愕的喊叫响彻室内,一时间涌上大批护卫,乱作一团,满间狼藉。
章勉被人抬下了楼,一时间众人对他的注意力也从方才的大肆表白到了这‘生死不明’上。
也正是因着这阵鸡飞狗跳让大家的重点从奚蕊身上偏移。
室内恢复平静,奚蕊吐了口浊气拉开屏风自后面走了出来。
看来这章勉的护卫同他一样蠢,本还害怕有人搜藏房间,却不想就这样将人抬走了去。
她走到窗边刚想道谢,可那扇窗后哪还有什么人影?
*
“祁护院还挺上道嘛。”离开了悠铭坊季北庭终于大笑出声。
他属实没想到祁朔这样冷淡之人竟会答应这种事,他都做好了自己动手的准备,左不过是他先想逗弄她的。
“难不成你看上了奚家的小小姐?”
季北庭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说起来那小姐容貌实属上乘,玄羿你自幼便在边关长大,没见过什么女人把持不住委实正常......唔——”
祁朔敛眸捻着指尖,忽地睨了眼他,云淡风轻道:“记得把银子送来。”
被点了哑穴的季北庭:“......?”
“晚一刻丹阳走私盐一案也归你查。”
“???”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
章勉在悠铭坊遇袭一事在人被抬回章府后终于寻来了官府中人进行彻查。
而此时的奚蕊已然戴着帷帽在官兵来之前从后院回了府中。
“小姐,我们真的要给丞相府送十两银子去吗?”文茵问。
奚蕊闷极:“自然。”
到了沁梅院中她径直走向自己的闺房,绕开檀木小圆桌,她半跪在榻上掀开被褥。
一只朱红漆浸染的木匣映入眼帘,旁边是枚小巧的锁扣,奚蕊取下鬓边发簪戳动两下,那锁便应声而开。
伸手拨弄了一下匣子里并不算多的碎银以及零零碎碎的玉石,她叹了口气。
这可是她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攒的全部身家。
大概或许应该......有个十两吧。
“文茵,你去将这些碎银兑成整两,然后给季公子送去吧。”奚蕊抱着匣子转过身,将其搁置在小圆桌上。
文茵点头就要伸手去接,可如何也拿不动。
“小姐?”她侧头就看到奚蕊手指正勾着木匣的另一边,“季公子今日走得这样快,不如......”
“不行。”文茵话还没说完便被奚蕊打断,她义正言辞,“做人可以穷身,但不能穷志,我们要言而有信!”
文茵为难:“......那您先把手放开?”
奚蕊哽噎,目光不舍得在那匣子里的碎银上留恋片刻,最终松开了手。
“拿去吧,记得一定要换成整银,别让旁人觉着我们堂堂大理寺卿府中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