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早知道他在内议事, 便是将她绑起来、拖进房——
她也要爬着回去!
“过来。”
突然, 男子开了口,他的低音清朗,如流水轻叩玉石,绕着夜风渐渐徐来。
奚蕊纷乱的思绪骤断,又缓缓抬起眼皮。
只见眼前之人手肘搭在桌案, 如竹般修长的骨指交叠着支撑下颚。
他眼尾轻扬, 眉梢间透露着好整以暇, 从容到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奚蕊不自主地颤抖了身子, 遂认命般闭了闭眼。
那如同灌了铅般的双腿在原地踌躇半响,终于迈动了脚步朝那案台后走去。
伴随着与他越来越近的距离, 她胸腔的跳动愈发激烈震荡。
该如何......如何狡......解释?
就,就说是今日吃坏了东西,可能是伤到了脑子, 才神游到这里说了些神志不清的话......?
胡思乱想了一遭, 她站定到了他身侧,而那低垂的脑袋几欲埋到地里。
算了,还是先认错吧。
打定主意,奚蕊又组织半响言语,软声道:“夫君, 我......妾身不是故意打扰的......”
祁朔静静地看着身前小姑娘百转千回的表情,唇角不可抑制地弯起一抹微弧。
他没有立刻搭话,而是眼见着她那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俨然一副哭丧不已的模样。
又红唇一瘪,张合两下,继续道:“要不妾身去给夫君叫回来罢。”
祁朔:“......”
属实是他没想到的角度。
依旧没有等到他的答复,奚蕊已然快要站不住。
她眼神飘忽着,忽地扫视到了他身前桌案上的地图。
这图她似乎在爹爹书房也见过,是大丰以南的地界。
“夫君又要南下吗?”
疑惑着,她也问出了声。
“嗯。”祁朔顺着她的目光看来,轻点了点头,并未否认。
奚蕊本是想在这尴尬的当头寻个由头转移话题,却不想真的得到了他的肯定回答。
骤然想到他要离开京都,心底莫名地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
他又要走了吗?
上一次南下是去筑堤,可现在时局平稳,他又是去做什么呢?
早先便听闻江南女子温婉可人,且有些富家老爷会养貌美女子专门供给达官显贵,并称那些女子为瘦马。
所以......他此行前去会带这样的女子回来吗?
奚蕊倒不是对自己的容貌不够自信,而是这段时间祁朔待她的态度虽无可挑剔,却总觉不安。
他可以纵容自己不想要孩子,但她也不能阻止他需要开枝散叶。
等等——
阻止?
她为什么要阻止?
当初喝下避子汤时,不就已经打算好,若将来有了妾室,定待她们的子嗣视若己出吗?
所以现在,她又是在纠结什么呢?
思及此,奚蕊扯了扯唇角:“那......那夫君一路小心。”
顿了顿又道:“要平安回来。”
祁朔看着她轻咬着下唇,卷长鸦羽轻颤,模样是乖顺的,可如何瞧也不像是真心说出的话。
“明日不必早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