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第一个动作是向左还是向右?”
“......?”
......
奚蕊以为自己忘了,可当她脚步踏上那为她准备的舞台时,身体便仿若有了自己的思维——
她不记得自己首先转向的是左还是右,只觉得就该如此。
皎洁的月光透过云层倾洒在地,身着雪白舞裙的少女伴随着音节翩翩起伏。
青丝墨染,轻云漫步,时而宛若高飞的鹤闲婉柔靡,时而宛若蛰伏的雀身轻如风,就像那九天之巅凌空而下的神妃仙子,若仙若灵,云鬓雾鬟。
拧腰、甩袖、旋转,她的思绪似乎回到了娘亲还在时的亲自教导。
那时的她孩童心性,屡屡贪玩偷懒又被娘亲抓回去接着练,她不懂娘亲为何如此执着让她学舞,只会哭喊着嫌累,然后再来一次又一次。
也多亏这一次又一次——
她脑子虽然不记得动作了,可身体还记得。
记忆收回,奚蕊脚尖落地,那纷绕在半空的裙摆广袖同时落下,露出了她因着起舞透着红润的脸颊。
像枝绽放在冬日的梅花,摇曳生辉。
“臣女献丑了。”
一曲落,四周静谧地仿若无人,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忽地阵阵鼓掌声打破了沉静。
“原来奚爱卿的小女儿竟有这般风姿。”裴云昭领着众官而来,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他转头又问身侧人,“玄羿,你觉得呢?”
第9章 “是个可人儿。”……
“参见陛下。”
奚蕊跟着众人下跪,并未听清裴云昭后来又说了什么,只觉得周遭的视线逼人得紧。
有难以置信的愤怒与妒火,有狐疑与探究,当然更多的还是来自各个世家男子的惊艳叹绝。
她本就容颜出尘,如今身着雪色曳地望仙裙更是将她曼妙玲珑的身姿勾勒地淋漓尽致。
腰若素柳,齿如含贝,方才随着步调轻轻晃动的鬓边碎发此时安静地垂落在两颊,银光镀染了她的身姿,宛若误入凡尘的天女,让人不忍打扰。
柳湘仪见着那方世家子弟中章勉一副失了魂的呆滞模样,攥紧的拳头连指甲陷入掌心都未曾察觉。
她父亲官阶不高,早早便想攀上吏部尚书章家,先前奚广平大肆撕破脸之事让她终于觉得有机可乘,可现在......
不过没关系,任她奚蕊锋芒毕露又如何?
只要今晚事成,她便能做个平妻,就算是奚蕊嫁过去她也有其他办法。
这样想着柳湘仪心底逐渐平衡,甚至露出了几分笑意,她侧头向侍女示意,那侍女点头转瞬间便隐匿到了人群深处。
反观另一边的箫云忆却面容扭曲,手中的锦帕都快被搅烂,一口银牙咬得咯吱作响,胸腔的火气让她呼吸凝滞,颇有一种搬着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
不是说她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吗?这个贱人何时学会的舞?!
还让她在公爷面前出尽了风头——
箫云忆将视线投向与裴云昭并行的男子身上,手掌再次收紧,眼底尽是痴迷与不甘。
以往的上元节陛下会在前殿宴请百官,从未来过这太雍池灯宴,今日竟然带了百官前来。
乌泱泱的人群随着裴云昭落于下座,高台的珠帘之后太皇太后见他们走来不复方才冷然,满眼皆是喜悦。
祁朔将视线从那抹素白身上收回,眼波平静,眉目清淡:“臣请太皇太后安。”
“玄羿,来坐哀家旁边。”
裴云昭笑着打趣道:“看,你一回来皇祖母都不记得朕了。”
太皇太后嗔道:“皇帝怎得今日过来了?”
裴云昭:“遥闻皇祖母这边热闹非常,这上元佳节总是人多才有意思。”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下方扬声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