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蹙眉,沾染了些抹在手上,总感觉这红颇有些不自然,何种花蕊才能提出这般颜色?
可不待她细细去想,外头传来的骚动惊动了她的沉思。
“崔家掌柜在哪里?!”男子的怒喝粗犷无礼,随之而来的还有桌椅被踢翻的噼里啪啦声。
店内的妇人小姐连连惊呼着往外跑,崔家掌柜急忙从柜台后出来,小厮去了后院叫崔老太太等人。
“有话好好说,壮士这是在做什么?”
奚蕊没了继续研究的心思将锦盒递给文茵,起身向前厅走。
在她脚步刚踏进的刹那,砰的一声巨响,一柄大刀唰地砍向桌案,顷刻间木屑纷飞,裂成两半。
“别给老子装!孝敬你们管爷的银子呢?!”
又是哗啦一阵,大汉猛地扫下旁边摆得齐整的胭脂口脂,红粉脂沫撒了满地,他单腿踩在歪倒的桌腿上,煞气浑身,身后还有一众拿着棍子的小厮。
奚蕊眉心直跳,心底打鼓,她想这次是真的遇上什么腌臜流派了。
“管爷......不是前几日才......”
“屁话!”
掌柜冷汗淋漓,好不容易凑出个完整的句子又被大汉骤然骇住。
奚蕊再也看不下去,刚准备开口忽地被人往后拦了拦,大舅母对她无声摇头。
“若老身没记错前几日刚送了银子,管爷今日前来是什么意思?”崔老太太字斟句酌,饱含风霜的眸中尽是锐森。
大汉嗤笑一声:“老子没钱了,就这么简单,有问题?”
“你!”崔老太太气极,身子颤了几颤,奚蕊见状立马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她深吸一口气,直直看着那人:“这位壮士,按照大丰律法私下收费可是大罪,你就不怕我们去报官吗?!”
哪知大汉非但没有丝毫畏惧,更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几声,再凝眸看奚蕊时的目光不怀好意到令人作呕。
“哟,崔家何时出了个这么标致的小妹妹?还要报官?让哥哥先抱抱你?”
奚蕊被他看得发毛,不自主后退一步:“你.......”
“□□大爷的!”刚回来的崔平进门便听到这污秽言论,当下抄起手边家伙什就朝大汉砸来。
大汉被砸得猝不及防,身形晃了几晃,伸手摸向后脑果然一手殷红粘腻。
“你他娘的——”他眼神瞬间布满阴翳,反手便和崔平扭打在了一起。
“给老子砸!”
一语落,那跟着他来的一众小弟径直冲入开始胡乱翻砸,与此同时跟着崔平一同回来的二舅舅三舅舅及各个表哥也咬牙愤懑拾起物件动上了手。
他们忍这胡乱收取的所谓‘孝敬’很久了,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今日却还用这般污言秽语羞辱他们的小表妹,简直熟不可忍!
器皿被七零八落地掀翻,脂粉扬尘,排排妆柜齐齐倒下,女子的尖叫与棍棒扭打的声音错乱交织,人仰马翻,一片狼藉。
奚蕊护着崔老太太连连后退,脸色煞白,嘴唇抖动,忽地一咬牙看向身边的大舅母:“大舅母,我去报官!”
不待他们作出反应她便提着裙摆绕着往外跑去,可就在她刚迈出门槛的刹那身后传来一阵惊呼。
她倏得顿住,猛然回首便见崔老太太捂着胸口往地上倒去。
*
丹阳县衙。
苍劲笔力书写的‘正大光明’牌匾下,头顶乌纱帽的县令布满褶皱的面庞笑得几欲看不清眼。
他望向下首气宇不凡的男子,双手交叠磋磨刚想开口便被外面传来的一阵嘈杂打断。
“什么事?”他不悦开口,又顾忌着祁朔在此不好发作。
小厮见正堂有这样一号大人物在,话到喉头翻滚几下始终没能出声。
祁朔镇定自若,手指摩挲着杯沿,道:“看来在下来得不是时候。”
县令听言脸色立马变了,转而谄媚出声:“林公子哪里的话......”又怒喝小厮,“还不快说什么事?!林公子又不是外人!”
那小厮点头哈腰连应了几声是,才将方才崔家铺子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县令越听眉头越皱,崔家以前虽难搞了些却不至于打起来。
“......据说是管爷调戏了他们刚来的表小姐,几个崔家人气不过就动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