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刚泼了李文演一身的周妙宛心情好极了,她一路哼着小调,眉梢都挂满了快意。
幼柳方才留在了院外,没有听见里面的动静,见状,她还以为王爷和王妃之间发生了什么好事,由衷地感叹:“娘娘,您和殿下的感情真好啊,不愧是京中人尽皆知的神仙眷侣。”
听了这话,周妙宛脚下一滑,好悬没摔个跟头。
是啊,她和李文演感情可“太好了”,周妙宛心想。
离京前的最后一个夜晚,周妙宛很是睡不着,在床上窸窸窣窣地翻来覆去。
歇在纱帘外小榻上的凝夏听了,悄声问道:“小姐,你睡不着吗?”
“是我吵醒你了吗?”
“没呢,奴婢也还没睡,”凝夏穿上鞋,挑亮烛火,走到内间来陪周妙宛:“奴婢来跟你说说话吧。”
周妙宛坐起身,抱着膝盖往一侧缩了缩,给她腾出点位置坐上来。
“明天终于可以出去骑马了,”周妙宛感叹,“在京城数月,我都快憋疯了。”
京中并非没有马场,只是京中地贵,大点的马场呢往来都是达官显贵,周妙宛不欲去凑这个热闹;小些的地方,她觉得跑不起兴,又不想去。
这一回谭家除却两个侍卫,还送来一匹波斯马,她去看过了,一身毛发都是火红的,她喜欢极了。
凝夏问道:“小姐,你脚上冻伤可好了?”
周妙宛便撩开被子一角,大剌剌地把脚伸了出来:“你瞧,好得差不多了。”
凝夏絮叨着:“终归还没好全呀,要不等两日再骑?”
周妙宛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小小年纪,装什么老成呀,一点都不像。”
闻言,凝夏悄悄吐了吐舌,“这不是担心您嘛。”
周妙宛提起被子,直接把她盖了进来。
“好了好了,早些休息,这马我明天是骑定了的。”
小时候,她经常和凝风凝夏两个丫头一起在床上办家家酒、数羊拐子,玩累了仨小娃倒头就要睡。
那时,郑嬷嬷就会出来把她俩抱走。
周妙宛便不肯,郑嬷嬷抵不住她撒娇耍赖,后面这两个丫鬟偶尔同她一起睡,郑嬷嬷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下有凝夏陪在身边,周妙宛睡得很香。
翌日清早,她精神百倍地起了床,洗漱后打点清楚事务,命人点清行李箱数和随行人数后,便飞也似的奔向了她的宝贝小红马。
“我的天呀,你生得也太英俊啦!”
周妙宛抱住马头一顿摩挲后,才恋恋不舍地撒开它。
京城街道禁止奔马,她得等端王府车队一齐出了城才能骑。
甫一出城,周妙宛就迫不及待地把小红马牵了出来,利落干脆地翻身上去。
小红马似乎也急不可耐了,它朝天鼻鸣一声,带着周妙宛哒哒地往前跑。
小马眼下还没完全长成大马,正是适合驯养的年纪,周妙宛十分满意,拿起缰绳,并不急于骑得有多快,而是松弛有度地掌握着马的方向。
人与马之间的适应很重要,周妙宛拍拍马脖子,对它说:“你的毛色这么漂亮,就叫逾辉好了。”
小红马咴鸣一声,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是满意。
风声在耳际呼啸,鬓发被吹得凌乱不堪,这种久违的感受实在太让周妙宛心旷神怡。
这个月来压抑的心刹那间就得到了释放,迎着不算微弱的晨光,她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在她身后不远处,李文演受够了马车里憋闷的气息,也打算下车骑马,正巧从车厢里往外探身。
他的视线不经意往前一扫。
随后就再也移不开了。
旷野上,只零星点缀着几处村落,将升未生的太阳衔接在远山和湛蓝的天空之间,和煦的光毫不吝啬地挥洒在骑装少女的身上。
仅一个侧脸,他也能看出她笑意明媚。
和他们初见的场景几无二致。
那时,李文演得了信,晓得周妙宛大概在什么位置后,先派人跟了他好一阵,随后“正巧”打马同她在山间而过,佯装自己是一个被姑娘打动的青年,不停追逐只为知晓她的芳名。
想到这儿,李文演眸子一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