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很快便收起了心底的沮丧。
她就算死,也不能死在宫中,她不想到死都是他的皇后。想到百年后,要和这样的人长眠在一座陵寝,她忽然就不想死了。
李文演一手掐在她的脖子上,另一只手缓缓抚上她的腰肢,他说:“那眼下,你何不继续演下去?朕爱看。”
周妙宛并不慌张:“如果陛下要灭谭家,今日谭家不会有一个活口。”
既然没动手,就说明时机未到。
或许是因为如今时局未稳,或许他此举只是警诫。她想,总归是好事。
她居然大着胆子反把住了他的手:“就像这只手——如果陛下是想杀我,会容我反应吗?眼下与其说是威胁,陛下不觉得更像是调情吗?”
李文演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她反将一军,他喉结滚动,伸手反扣住她的手,重新用呼吸覆住了她。
十指相扣的瞬间,周妙宛忽而就想起来从前。
从前……
其实她认识李文演并不太久,往事依旧历历在目。
那日山间打马追逐,周妙宛并没太把那个索要自己姓名的青年放在眼里。
有一日,她在小城闲逛,偶见一个男人居然当街在打自己的妻子,她那时脾气远比现在要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出了手,把那男人揪出来揍得像个猪头。
可没想到,这个男人的妻子居然不知从何处摸来一根木棍,直接砸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要不是她脑壳硬,她就要被开了瓢了。可她还来不及分辨,晕眩的感觉就和周围路人的指指点点一起击中了她,让她差点晕在了街上。
就在此时,那个打马追她的俊朗青年出现了,他引经据典、温声呵斥走路人,又搀扶她去医馆。
大夫说她可能脑袋里受了伤,需要扎几针以防淤血堆积,躺在医馆的周妙宛发蒙,心里也难受。而这个男青年依旧一脸关怀地守在她床前,她就忍不住问他话。
“你说,是不是我做错了?”
他摇摇头,眼睛里满是心疼:“周姑娘你只是好心救人,何错之有?”
她揉着后脑袋,一脸懊恼:“可是,好像他们都怨怪我。”
他便道:“那只能说明,有的人不该救。”
是吗?周妙宛还是有些不明白,不过她年纪小忘性大,很快就抛下了。
借由此事,她才算真正识得了这个青年,知道他叫景行。
一来二去,两人相遇的次数多了,渐渐熟稔起来,她跟他抱怨生父不慈,他同她讲述养母假意,相似的境遇让周妙宛和他惺惺相惜。
后来快到定亲的年岁,周妙宛发觉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个会目不转睛注视着她的人。
她从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就去问他的意思了。
她单刀直入:“你家中可有通房小妾?”
他知晓她的来意,笑说:“不曾有。”
“那你家可会让婆母管教媳妇?”
“在下家业大,成婚了各自分家。”
“成婚后,你可会要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当然不会,你若想跑马,在下随时奉陪。”
一问一答间,周妙宛自己给自己拍了板,嫁谁都是嫁,那就他吧!
后来得知他是皇子,她不是没有萌生过退意,可他向她承诺,待他们去了封地,这些诺言依旧会一一实现,她才咬咬牙,赌了这一回。
只可惜,赌输了。
她轻轻叹气,强行把自己的思绪拉回了眼下。
没曾想,伏在她身上的李文演竟也似在思虑旁的东西,眼神邈远。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而低头,同她耳语。
“朕,可以彻查此事。”
周妙宛了然,她笑问:“那臣妾还有什么东西,让您看得上眼吗?”
他似乎思虑已久:“替朕延绵子嗣,如何?”
他目光灼灼,可话却带着丝丝凉气儿,吹在了她的耳边,她微微打了个哆嗦。
既而,李文演补充道:“朕觉得皇后说得很对,没有谁能回到最初,朕也不例外。所以朕,现在只图朝夕。只要皇后现在躺在朕的身下,前尘过往又待如何?”
说着,他暧昧地摩挲着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