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诺尴尬的笑笑。倒还有点心思,虽没摸准她的口味,但点了女孩子爱吃的甜食,左右是不会错的。
酒足饭饱之后,伊崇文招呼着送了众人出来,下了楼,他走在最前面,引着众人出门。
有人急匆匆的抢在他前面出门,还撞了他一下,他也不甚在意。
伊宣武因在五城兵马司呆久了,瞧见那人举止怪异,机警的上下察看伊崇文。随即脸色大变,“大哥,你的玉佩不见了。”
众人吓得酒劲都散的,魏昶率先冲了出去。伊宣武紧随在他身后也冲了出去。
伊崇文低头察看了一番,发现果然玉佩不在自己身上了。也大喊着追了出去,他的两个同僚也随他出去了。
一行人只剩下了陆直一个男子,他转头对伊诺和凤灵说:“二位请先上马车,那么多人去追了,应该能追回来。不用担心。”
陆直刚起步,刚才最先冲出去的魏昶却已经回来了。伊诺忙问:“追到窃贼了?”
魏昶摇摇头:“没有,你二哥去带人去追了,应该没有大问题。我看着他们都来了,不放心你们,就先回来了。走,先上马车。”
他招呼站在门口的三个侍卫,三个侍卫走过来的同时,又有另外一拨人也向他们走了过来。
魏昶带着人往后退了一步,三个侍卫护在他们身前,其中一侍卫道:“来者何人?还请速速让开道路,我们主子要通……”
这个侍卫的话还没有说完,来者已经一刀捅进了他的肚子。另外两个侍卫见状,抽了刀冲上去。
头一次看到杀人,凤灵尖叫一声本能的躲进了离她最近的陆直的怀里。
这时伊诺才看清,对方一共有四个人。很显然,来的四人都是高手。
因为三个侍卫眨眼间都被他们解决掉了。无声无息,而且一刀毙命。
他们用的都是短刀,很好隐藏,短而锋利,能趁人不注意伤人要害,杀伤力极强。
这一瞬间的血案引起了酒楼门口极大的恐慌,所有人尖叫着四处逃窜。
在酒楼里面的一个都不敢出来了。一时间,他们所在的这一块地方变得开阔起来。
这四人显然很得意他们的成果。其中一人开口威吓:“我们今天只抓那个女人。不想死的赶紧滚开。”他用手指了指伊诺。这话明显是对魏昶说的,因为此时魏昶正拦在三人面前。
魏昶却没接他的话。稍稍回头,冷冷的说:“让她俩对着墙,别往这边看。”
这话是对陆直说的,陆直忙把伊诺也拉到他这边,让两人对着墙,张开双臂,一只手一个,盖住了两人的视线。
那人见魏昶居然敢不理他,恼羞成怒,嘴里喝着「找死」,提刀便劈了过来。
魏昶扬手捏住他的手腕,顺势卸了他的刀,反手一转,直接将刀刺入他腹部。
随即拔出,格开了迎面刺来的一刀,一个反手,划断了那人的脖子。
顿时血液飞溅,那人翻着白眼捂着脖子抽搐。连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便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两人迟疑了,随即一起挥刀往魏昶攻来,魏昶侧身闪避,二人跟着一个转身,又一起朝他攻来。
魏昶左冲右突,找到破绽,踢断了其中一人的腿骨,这人扶着腿痛苦的倒在地上,无力再战。
只能看着他的最后一个同伙与魏昶缠斗。不一会儿,这个同伙也被魏昶冲伤了右肩,手拿不稳,刀掉在地上,来未来得及去捡,就被魏昶踢远了。再一脚把他飞踹了出去。
整个过程也就是一瞬之间的事,待远处马车旁边的侍卫看到这边打斗,打斗一方还是自家的人的时候,赶紧跑过来,战局已经平定下来了。他们眼尖手快的制住剩下的两个活口。
魏昶说:“先卸掉他们的下巴,看看口中可有异物。”
众侍卫依言而行,果然在二人口中发现了白色药丸,再检查另外两个死去的,口中也有同样的药丸。
当伊宣武一行人押着刚刚抓获的窃贼兴冲冲的回来的时候,看到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还未来得及在妹妹面前吹嘘自己擒贼有功的伊宣武,此时已顾不上邀功了。
赶紧上前察看情况,待看到魏昶四人都无碍时,长嘘了一口气,拍着魏昶的肩膀说:“幸亏你机灵。今天要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的魏昶浑身是血。本来今天过节,又要去岳家,为表尊重,他穿了圆领宽袖袍,打斗的时候,颇受限制。
今天自己没有带刀,临时夺的刀又用不顺手。不然也不至于直刺要害,弄得到处都是血。这两个女孩怕是要被吓着了。
便对伊宣武说:“这里现在还不太安全,留几个人善后,我们先回伊府吧。”
伊宣武回过意来:“行,我留在这里善后,把这几人送去大理寺,你先带着他们回去吧。”说完,指挥侍卫将那两个活口绑起来,并派人通知了大理寺。
伊崇文的两位同僚见这边忙碌,也不好打扰,便向伊崇文告辞。
陆直也不好再留了,刚才他用身体档住了伊诺和凤灵,他的后背也溅了很多血,得赶紧回去换下。
既然匪徒是冲着伊诺来的,现在伊诺才是最危险的。伊崇文和魏昶带着剩下的护卫护送伊诺和凤灵先回伊府。
伊尹和张夫人正在府中喂鱼,孩子们都出去了,他们两个在家难得清静。
听到下人来报时,张夫人吓得打翻了手中的鱼食碗,两人急匆匆赶往前厅。
魏昶此时已经把外袍脱掉了,但脸上和手上的血迹依然触目惊心。张夫人让下人带他先去洗漱。
这边伊崇文把经过大致的跟父母亲说了。张夫人忙合掌念了几句佛,又把伊诺搂在了怀里。
魏昶已经洗漱清爽走了出来。
伊尹说道:“贤侄,今日之事多亏了你。”
魏昶起身回:“伯父言重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恩,好孩子。”伊尹赞许的点点头,果然堪当大任。
张夫人抚着伊诺的头道:“老爷,依你看,今日之事是谁所为?我们家妍妍可没有得罪过谁呀。居然有人要下这狠手。你最近在官场上得罪过谁了?”
伊尹沉吟道:“这事没那么简单。肯定是冲着伊家来的。”
魏昶说:“伯父,今日袭击之人我之前遇到过。”
“哦?”伊尹抬起了眉毛,“说来听听。”
“我还在西北的时候,皇上的调令下来之前半个月,京城来了几拨人找我父亲,让我们加入他们麾下。被我父亲拒了。”
“随后,我们两个都受到了几拨刺杀,虽未得手,但也都及其凶险。若非我父亲早已料到,嘱咐我多留意,我早已遭了他们的毒手。”
“那几拨刺杀的跟今天袭击我们的这拨人是一个路数,武功招式、打斗时布的阵列、口中藏的药丸,都一样。”
“只是这次他们冲着伊诺而来,显然是忌惮我们两家联姻。顺着这个思路,应该不难找出幕后主使是谁。”
伊尹认真听完他的话,沉思片刻,道:“说的有道理。你们的调令是兵部发的,兵部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查起来好查。但在兵部之前,皇上召了内阁商议此事。
内阁中牵扯的势力就多了。除了我之外,还有杜若渊,孙东擎,还有另外三个平时不动声色的。”
“他们能在调令下达之前就得到消息,必定是内阁的这些人。”
“但若说最不愿意看到你我两家联姻的,非贤妃和三皇子莫属了。三皇子的事向来是杜家去做的。这么说来,之前在西北刺杀你的,也是杜家的人了。”
魏昶多少猜到一些,听到这个消息,也并未意外。他轻轻点点头。
伊尹理了理他的衣摆,对张夫人说,“行了,今天先这样,这事回头我会处理。你带她回院子吧。”
又对伊崇文说,“你也回去吧。有事我再差人去叫你。”
伊崇文行礼退去。
张夫人对伊诺说:“今天若不是景行在,你可就遭殃了。这已是他第二次救你了,去跟人行个礼。”
伊诺乖巧走过去深深福了一福,道了声:“多谢……”
魏昶起身也回了一礼说:“不必见外。”
张夫人知道伊尹有话要对魏昶说,伊诺行完礼便领着她下去了。
魏昶跟着伊尹来到他的书房。
二人坐下后,伊尹话不多说,开门见山,“杜家派出来的杀手都是孙家暗中培养的。”
这个消息还是令魏昶稍稍震惊,“孙家不是永王一派吗,怎么会帮杜家?”
“这个孙家与孙东擎虽是同宗同族,但却不同心同德。孙东擎是嫡长子,他的哥哥孙东挈是庶长子,兄弟二人明争暗斗了多年,谁也不服谁,孙东擎从政,孙东挈从商,都混得风生水起,但从来不合作。两房似是积怨颇深。”
“杜若渊娶的就是孙东挈的次女,孙东挈暗中培养死士供杜若渊使用,杜若渊也给了孙东挈不少的好处。”
孙东挈豢养死士,此乃绝密,我已查证多日,摸清了其中一些关节。只是一直找不到他们据点,派人跟踪多次都被他们甩掉了。所以此事一直拖着。”
“你与他们交过手,又机智过人,武功又高,我想,如果由你来跟踪他们寻找据点,胜算会大很多。不知你愿不愿意帮伯父这个忙?”
魏昶站起来冲着伊尹拱手行礼:“魏昶愿为伯父分忧,愿听伯父差遣。”
「好」,伊尹大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有胆识。伯父在这里先跟你道一声谢。”
魏昶说:“伯父不用如此客气,其实您也是在帮助魏家,待把这事揭出来,端掉了孙东挈家,杜家也会受牵连。没了这些死士,我和父亲也可以高枕无忧。”
伊尹很开心,拍得魏昶的肩膀道:“果然是我的好女婿。走,叫上伯谦,我们喝一杯去。”
第22章 来往
张夫人送了伊诺回到言若院,请的大夫早已在府中侯着,把过脉之后,只说脉像平稳,并未受到惊吓,喝点安神汤便可。
张夫人还不信,她的娇娇女儿从小到连人打架都没有看过,看到这么血腥的杀人场面,怎么可能没被吓到?
又让大夫仔细诊脉,连眼睛、头部都检查过了。还是不放心,说要明天递了帖子请宫里请太医诊治。
被伊诺劝了好几回,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非让大夫开了五天的安神汤,这才放心下来。
送走大夫后,又叮嘱了伊诺半天,确认她真没被吓着,这才走了。
其实这些血腥场面伊诺上辈子初见的时候也是吓得不轻,那是杜清平当着她的面打死了穗心,穗心血肉模糊的躺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浑身发抖,连心都是抖的。
那画面只需看一眼便锥心刺骨,永远刻在脑子里忘不掉。每每想起,都会脊背发凉。那次估计是吓狠了,她病了好几个月。
此后,赵恒兵变,她偷跑出府,在大街上看到到处都是尸体,有大人的尸体、有孩子的尸体,还有将死未死的,躺在那里挣扎呻吟,甚是吓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在躺满尸体的路上居然走了那么远的路。
再后来,到了城墙,看到魏昶处决了那么多人,手起刀落,那些人都是在她面前失去生命的,头滚得到处都是,血流了一地。她居然也能镇定的站在那里。还要与拦着她的士兵周旋。
再后来,到了监狱,每天都有人被拖出去问斩,离死亡更是如此的近。
经历过这些种种之后,再面对今天的打杀场面,伊诺已经能够淡然处之了。
只是看到那么锋利的刀瞬间杀死了伊府的两名侍卫的时候,又听到歹徒对魏昶的恐吓,她还是很担心魏昶的。怕魏昶像那两名侍卫一样被那些歹徒杀死。
魏昶这么好的人,庇护她,使她免于被三皇子求婚。上次又从穆匪手里将她救下。
这次,他本可以自己走掉的,歹徒明明说了,只要交出她,他们几个人都可以走。
魏昶仍是义无反顾的站在了前面,将她护于身后。歹徒攻上来的那一刻,她担心得快要哭出来了,虽然被陆直捂住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她能很清楚的听到声音,能听到刀锋穿过衣服刺入血肉的声音,能够听到拳脚撞击的声音,她害怕每一下都落到魏昶身上。
到最后她迫不及待,推开了陆直的手,转身去看魏昶,魏昶浑身是血,但却昂首挺立,脸上只有狠厉之色,并没有痛苦的表情。
她赶忙冲过去,问他有没有受伤。他一脸戒备的转身欲迎敌。
看到是她,全身才放松下来,脸上的狠厉之色渐渐退去。
一边吩咐侍卫们卸掉两个活口的下巴,一边把她拉到回了陆直那里。
那有两个人活着的人对她还有威胁存在。多年的战场生涯让他时刻保持机警。
她的衣服上也沾了一些血,那是她冲过去看他有没有受伤的时候,沾染上的。这些全都是那些歹人的血,她觉得恶心。
把衣服换下来,吩咐穗禾拿去烧掉,又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澡,把身上的血腥味道全部洗掉,又换了身干净衣服,把头发熏干。拿了本书,坐在院子里桂花树下。
父亲说了,此事是杜家作为。
那歹徒不像是来要她命的,而是要把她带走。带走做什么?
这不像是赵恒让杜家做的,她刚刚订婚,赵恒就把她抢了去,皇上怎么看他?
皇后怎么看他?伊家会怎么对付他?贤妃还不至于傻到让自己的儿子去顶风冒这个险。
按她的习性,她应该会在之后徐徐图之,而不是立即报复,昭告天下这件事就是她做的。她的实力也没有大到那个程度。
那是杜若渊?能混到他那个地位,他的智商也不至于让他做出这种明晃晃的昭告天下的蠢事。
这件事很容易就能查到杜家头上,而杜若渊就会首当其冲,伊尹马上就会来对付他。
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杜清平了,万一今日自己被掳了去,失了名节,与魏昶的婚事自然是不能成的,自己就是坠入深渊了。
这样纯粹的精准打击报复的确像是杜清平的风格,她才不管杜若渊会受到什么指责、什么攻击。
她才不管杜家会不会遭受打击。她只要伊诺万劫不复,就是她最大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