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诺回首对星辰说:“这次大家都辛苦了。除了你们的月钱,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
穗禾将一个鼓鼓的钱袋递到了星辰手上。
星辰接过,拱手道谢。
伊诺说:“这两天没什么事了,你们下去吃酒吧。”
星辰依言退下。
伊诺又叫了陈文雅和赵千,也分别给了赏赐。并吩咐他们不要告诉二爷。二人领了赏高兴的退去。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伊崇文问伊宣武:“你今天有什么事啊?那么早叫我回来,你却不在府中。还有,你干吗让我从聚仙楼后门走?”
伊宣武一脸蒙,一口饭还没咽完,包在嘴里。两口咽了下去,又喝了口水,才能说话,“大哥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找过你呀?我今天忙死了。对了,说起聚仙楼,今天我的一帮手下还去了聚仙楼。你们猜谁在那里?”
伊崇文马上忘了刚才要质问的话,提起兴趣问道:“还有谁在聚仙楼?”
“杜清平。”伊宣武一脸的神秘,“你们知道她干了什么事吗?”
伊崇文的兴趣立马少了一大半,怏怏的问道:“干了什么事?”
“她勾引了陶家的那个胖傻儿子,两个人在聚仙楼的客房胡天胡地……”伊宣武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得得得,后面不说了。反正,你们猜最后怎么着?最后两家还成了亲家,哈哈哈,笑死我了。”伊宣武自顾自的笑得前仰后合。
张夫人叹了一口气,“圣上仁慈,放了她们娘三一条活路。怎么让她们自己给混成了这样呢?”
伊尹却放下了筷子,严肃的看着伊崇文伊宣武两兄弟,“老实交代,你们两个动了什么手脚了?杜若渊是罪有应得,他已经服诛。祸不及妻女,我不准你们再去伤害他的妻女。”
“你说什么呢?爹。”伊宣武第一个不同意,她自己勾引男人作死,您训我们干吗呢?我这一天忙得脚都不沾地,哪有闲功夫去陷害她呀?我也是听我手下人说的。”
这话伊尹相信,他相信他的二儿子不会去陷害杜清平,不是相信他没有时间,而是相信他没有那个脑子。
“爹,我约着同僚去吃饭,这事儿早就跟您说过的,我可没有招惹她。”伊崇文也力证自己的敬拜。
他岔过了这个话题,“行,不是你们就好。伊诺,你的嫁衣绣得怎么样了?”
伊诺本来只是端着碗在看戏,没有想到话题马上转到她身上了。她马上讨好的笑笑,“快好了,还差两天就完工了。爹爹您放心。”
「爹」,伊尹还要再交代伊诺两句,却被伊宣武打断了。
“您别光想着妹妹,您得帮我和大哥也说门亲事,妹妹都要出嫁了,我们两个还打着光棍呢。”
伊尹嫌弃的望了伊宣武一眼,“这么多饭菜都堵不住你的嘴,不想吃饭别吃了。”
“吃吃吃,我吃还不行吗?”伊宣武被骂回来了,只能埋头干饭。
孙夫人是杜清平嫁到陶家后的第四天,才知道陶家是怎样一幅光景。
原因是杜清平回门的那天,躲在她的屋里,死活不肯出去。
跪在她面前哭着说,她不想再回陶家了,她就是死也要死在杜家。
那陶鼎真的是禽兽不如,拿鞭子抽她,折磨得她遍体鳞伤,在她身上发泄兽欲。
杜清平脱了衣服给孙夫人看,孙夫人看到那浑身青紫的伤痕,还有那遍布后背的鞭痕才刚刚结了痂。
孙夫人心疼得快要死过去了。她不知道这陶鼎居然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才去了陶家三天,女儿的脸明显的消瘦下去了,脸色也不像之前红润,更令人愤懑的是女儿原本娇滴滴的身子,从小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保养的娇嫩肌肤,现在竟连一块好的皮肤都没有了。孙夫人心疼得抱着女儿痛哭。
门哐当一下被人推开,陶鼎赫然站在门口,母女俩皆是吓得一惊。
陶鼎说:“岳母,天色不早了,我要带清平回家了。我们下次再回来看你。”说完,拉着杜清平就要往外走。
杜清平死死的拽着孙夫人,孙夫人也抱着杜清平,不让陶鼎把她拉走。
陶鼎满脸不耐烦,“岳母,你可想好了,我和清平可是有官府的婚书,你们也收了我们家的彩礼了。你现在不让清平跟我回家,我是可以到官府告你们的。”
孙夫人纵然再不舍,最终也还是松了手。由着陶鼎拖着杜清平出了家门。
杜清平走后,孙夫人越想越不对劲,第二日,便上烟袋斜街去打听。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她的心都绞痛了。
之前不知道陶家的作风,听完街坊邻居众口一词的评价,这才知道,原来这陶家是食人不吐骨头的魔窟。哪里是人能去的地方啊?
难怪那陶夫人急匆匆的要让清平进门,难怪他们不惜重金的给了彩礼,难怪那么快要写下婚书。这都是欺负她不清楚陶家的状况,趁人之危呀。
听到真相后,孙夫人坐在地上痛哭,“我哭命的女儿啊,是娘害了你。”
但她也没有任何办法,之后她再想要去陶府找杜清平,陶府都以各种理由推托,不让她们母女见面。
开始还让人来应酬一下。再后来她去陶府,陶府的门房连门都不给她开了。
在陶府,杜清平每天都想死!
但她拼命的压制住自己想死的念头。
她还不能死。
这几天她想来想去,她的计划天衣无缝,只要按部就班的走。伊崇文一定会进入她的圈套。
等伙计把被蒙汗药药晕了的伊崇文送到她的床上,她再把他的衣服除去。
等到她母亲带着官兵来亲眼看见,把事情传开。伊崇文肯定是抵赖不过去的,既然玷污了她,就肯定要娶她了。
就算伊府不愿娶她,做个妾也是好的。伊崇文那温软的性子,又好拿捏,只要拿捏住了他,她非把这伊府闹个鸡飞狗跳。
伊家的那些人,都是无脑蠢笨的,只要她略施小计,就可以将伊家所有人玩弄于股掌。
她要报仇,她要让伊家所有人都不得好死。她要把伊家的家产全部占为己有。
她一直相信,凭着她的聪明和手段,一定可以为父亲报仇,一定可以成为人上之人。
但前提是,她要进入伊家,要进伊家,混进去当丫鬟肯定是不可能。只能嫁入伊家。
那伊崇文、伊宣武两用地就是最好下手的地方。正常路径肯定走不通,张夫人是不会让她进伊府的。她只有用点小手段,好让张夫人不得不接纳她。
伊崇文肯定是首选,他是嫡长子,将来是要撑起伊家门面的人,学问又好,官阶又高。比伊宣武那肥头大耳的蠢笨莽夫好多了。
她四处打听伊崇文的行踪,派人天天盯着他。终于,让她等到了一个机会。
她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和精力,筹谋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全盘皆输?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一定是有人也在监视她,密切的掌握了她的动向。不然不可能会这么精准的破坏她的计划。而且,还弄了个陶鼎来恶心她!
她要复仇!要将那个把她推入深渊的人找出来,将她受到的痛苦千倍万倍的还到那个人的身上,还要将那个人碎尸万段!才能报她今日所受之辱。
她将整件事情来回的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这件事情受益最大的,肯定是伊家。
伊尹?如果是伊尹出手的话,自己可能早死十几遍了。伊崇文?如果他发觉了,大可以不去聚仙楼,干吗冒这么大的风险?
伊宣武?不可能,那个猪脑子还不至于能坑得了她。张夫人?有可能。伊诺?更有可能。
伊诺对自己可从来没有善意,从做事的手法来看,最有可能的伊诺,张夫人不屑于用陶鼎来恶心她。她相信,伊诺愿意用一切恶毒的方法对付她。就因她们俩天生不相容。
好你个伊诺,你以为这就把我踩到泥里了吗?你以为这样,我就爬不起来了吗?我非要好好的活给你看,我非要把我受过的苦百倍千倍的还给你。
第36章 香闺
她让人抬了浴桶进来,沐浴,把脸上的泪痕洗干净,把身上也清洗干净。
让人给她瘀青的地方抹了药膏,又用香把头发熏干。穿着薄如蝉翼纱质寝衣坐在床上。
不就是伺候陶鼎吗?只要能活下去,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讨好男人可是她最擅长的。没有男人不喜欢女人的顺从、奉承、柔媚。
先讨好陶鼎,免了皮肉之苦。
陶鼎虽然外表凶悍,但人却是单蠢至极的,只是单纯的凶悍。若是自己拿捏住了他的喜好之处,投其所好,这人必然也能为自己所用。
杜清平脸上的笑容如同鬼魅。
“这才是真正的我。你就是把我推到深渊里,我也能在深渊中找到为我所用的机会,一步一步爬回来。伊诺,你就慢慢的等着我吧。”
门被推开,陶鼎进来了。
杜清平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温顺的帮他宽衣按摩,端茶倒水。
很显然,这样的杜清平取悦了陶鼎。
她很快被陶鼎压在了床上。
杜清平尽管很恶心,但她仍然极尽柔媚顺从,取悦陶鼎。
这让陶鼎飘飘然,前几天还抵死不从的女人,今日这般温柔似水,看来是真的被自己驯服了。
完事后,陶鼎很快就瘫在床上睡熟了。杜清平却一直清醒,她强撑起身子跑到净房,吐了好久。吐得眼泪都出来了。虽然自己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恶心到了。
她坐在地上,邪恶的笑着,虽然这个过程生不如死,但是第一步,好歹还是走过来了。
今天,她没有捱打。
她会一步一步走得更好,总有一天她会逃脱这魔窟。总有一天,她会让陷害她的人全都得到报应。
把杜清平扔进陶家之后,伊诺就没有再管了。她也没有闲心再管这事了,因为马上就要过中秋节了。
伊府的中秋节过得格外忙碌,因为要准备伊诺的嫁妆,还有婚礼的一应物品。
而且因为伊诺婚前一个月不能出门。往年,他们全家都是在外面定了秦安楼的席面,在秦安楼吃。
秦安楼的包厢临着江,吃完刚好可以在江面赏月,秦安楼的位置极佳,赏月也别有一番情调。
今年因为伊诺不能出门,他们全家就在家里吃,吃完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赏月。
伊诺坐在镜前,穗禾在给她梳妆。三石捧着首饰盘子供伊诺挑选。
伊诺正要伸手去拿一对碧玉的耳环。三石却突然把托盘往梳妆桌上一扔,飞身跑到开着的窗前,一拳打到窗户外面。然后,她整个人就直接栽了出去。
伊诺和穗禾大惊,赶紧要大声呼救,从窗户却窜进来一个身影,瞬间冲到她面前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砍在穗禾的后脖颈处,穗禾当即绵软的倒了下去。
伊诺大惊,想要努力的掰开那人的手,再次呼救。那人脸却冲到她跟前说:“是我,别喊,别喊。”
伊诺慌乱中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好像有些脸熟,再仔细分辨,这不是魏昶是谁?
看到她眼里的恐惧消失了,魏昶才轻轻说:“我现在松开你,你别喊,好不好?”
伊诺眨了眨眼睛,点点头。
魏昶慢慢了松开了她。伊诺长长出了一口气。
魏昶一转身坐在她旁边的罗汉床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她喝剩的茶水,说道:“我就是想进来看看你,你这房里的丫鬟也太彪悍了。”
伊诺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这人,要么不出现,要么就把人吓个半死。现在还敢来怪她的丫鬟?
“有正门你不走,你偏要偷偷摸摸的。”
魏昶无奈,“要是正门能进来,我干吗要偷偷摸摸的。”
“你是怎么进来的?”
魏昶指指窗外的院墙,对他笑笑,“翻墙……”
伊诺没好气,“多大的人了,还干这么幼稚的事。”
魏昶拉着她的手,哄道:“没办法,想你了。”
伊诺羞得脸红了。
忽然她想起来房间里面还有一个人呢,她从魏昶掌中抽出了手。跑去看穗禾,她抬头问魏昶:“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
魏昶道:“我没使力,她马上就能醒。”说完,他蹲下,在穗禾太阳穴按了两下,穗禾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伊诺对她说:“是魏公子,别大声说话,把外面的人招来了。”
穗禾点点头。
伊诺扶着她在凳子上坐下来。
伊诺又问魏昶:“三石怎么样了?”
魏昶说:“她也一样,我没怎么使力。只是这丫头也太警觉了。我这么多年潜伏,是第一次被人发现的。我出去把她弄醒。”
伊诺不放心,把三石没弄清楚状况,大喊起来。也跟了出去。
反复叮嘱两个人不准乱说之后,伊诺让两人去院外守着。
魏昶这一来就是鸡飞狗跳的,忙忙忉忉了大半天,伊诺这才想起问他为什么而来。
“刚才说了,就是想你了,想来见见你。”
“那现在见到了,你是不是要走了?”
魏昶无奈的笑了,这没心没肺的,“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我天天想着你,你就一点都不想我?”
伊诺当然有想他,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想起他来。
前世今生加起来,她是第一次这样想念一个人,不是轰轰烈烈,却是悠长而绵密,深邃而刻骨。
她第一次尝到相思入骨的滋味。每当想魏昶的时候,她总会抚琴,将心思全都寄托在琴音之中。
可是这些,她都不好意思当着魏昶的面说。
她红着脸说:“不是不想见到你。是,是我要过去吃饭了,母亲已经差人来喊好几回了。”
魏昶摸着她羞红的脸说:“你过去吃饭吧。我在你屋里等你。”
这会儿还早,魏昶这个时候过来,不像是吃过晚饭的样子,没有吃饭,岂不是要饿着?
“你吃饭了吗?”
“没有,一会儿等你回来,再呆一会儿,我再出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