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若不信,大奶奶上次瞧的那游医,我能把他叫到您面前跟您对质。
那个人确实是个骗子,并不是所谓的神医。是大奶奶她骗了您。这件事一查便清楚了,奴婢哪敢骗您。奴婢给您地址,您找人去一问便知。”
魏昶换了脸色,厉声说道:“爷用得着你来教吗?爷早就查清了他的身份。确实是江湖上传言的神医。你这个贱婢,居然敢在姑母面前搬弄是非。当真是活到头了。”
遂转身跟魏夫人抱拳道:“姑母误会了,绿萝是我主张要发卖的,与伊诺没有关系,可能是她恨我卖了她,便跑到你这儿来嚼舌,您可别信了她的话。”
魏夫人也是将信将疑,但见魏昶说得坚决,也不好再追究了。
魏昶又说:“姑母,我今日先将绿萝带回去,改日我再和伊诺一道来看望您。”
这是人家的家务事,魏夫人自然不好说什么。若是伊诺真骗了魏昶,魏昶此时肯定是大发雷霆了,哪里会这么淡然的跟她说话?想必是这个绿萝在搬弄是非。便说了“好。”
魏昶让靳羽带着绿萝出了卢府。
绿萝不甘心的从内院一直大声嚷嚷到门外,“大爷,您可不要被奶奶的外表蒙骗了,她可是蛇蝎心肠,你终有一天会后悔的。你会看清谁才是真正待你好的人。
出了府走了一段,绿萝一直声嘶力竭的大声喊叫。
魏昶停下来,皱了皱眉头。
靳羽问:“大人,这绿萝如何处置?”
魏昶头也不回的说:“埋了吧……”
靳羽说:“是。”就要扯着绿萝往后走。
绿萝吓得赶紧跪在地上抱着魏昶的腿说:“大爷饶命,不不想死,不想死。我我说了,我什么都不说了。”
魏昶不理她,一脚踢开了她,继续往前走,而靳羽却死死的拽住了她,她挣扎不过。
便大声喊道:“你赶着回去想看到什么?还想看到你如花似玉的媳妇儿吗?我告诉你,她已经被陶鼎睡过了,现在已经是残花败柳了。我看你是不是还拿她当个宝。哈哈哈。”说完,像疯子一样的笑了起来。
魏昶猛的回过身来,一把抓住绿萝衣服的前襟,低声咬着牙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绿萝却不回答他,自顾自的大笑,笑得肚子都疼了,眼泪都出来了。“她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她好过的。哈哈哈。”
魏昶抓得离他更近了,掰住绿萝的下颌问:“她在哪?”
绿萝只狠狠的说:“就不告诉你,你们这对烂心肠的夫妇,最好都去下地狱。”
魏昶只说了一句:“堵住她的嘴,赶紧处理干净了。”也不管他们,便飞身上了马。
马到了魏府门口才开始减速,魏昶一勒缰绳,马的两只前腿腾空,长嘶一声,马儿急停在门口。魏昶翻身下马,并未管门房的招呼和侍卫的行礼,直奔内院而去。
到了房门口,屋内灯火通明,不断有说笑声从里面传出来。
这气氛,不像是出了事的。
穗禾笑着从屋内走出来,看到魏昶,便笑着向魏昶行礼,大声说道:“大爷回来啦?”
屋里的笑声停了,随即伊诺出现在门口,笑着说:“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晚?我还在等着你吃晚饭呢,我都饿了。”
说完,走下台阶,挽着他的手臂往屋内走。
边走一边对穗禾说:“摆晚膳吧。”
穗禾笑着下去布置了。
魏昶盯着伊诺的脸,问道:“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伊诺的笑脸一顿,随后叹了一口气说:“侍卫已经跟你说过了吧?只是回头你还是得多叮嘱侍卫们两句,让他们别往外说,我虽然已经说过了,但就怕他们嘴巴不严,你得多敲打敲打他们,以免说漏了嘴。”
伊诺很不在意,也没有注意到魏昶的异样,只把算盘交给身后的三石,继尔说道:“也幸亏我听了你,今天在杏花楼上楼的时候,我的脑子也就那么灵光一闪,想着你平时叮嘱我,出门贴身带着三石。
我便把三石带上了楼。这一次三石可是立了大功了。平时没有发现,遇到事儿的时候,才发现,三石可真是厉害。
一个人就把陶鼎和杜清平两个制住了。要不然今天这我可真是想都不敢想。我到现在心还噗通噗通的跳呢。”
说完,伊诺捂了捂胸口。
“我也想不到杜清平居然有如此歹毒的心肠,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竟然想着让她那便宜夫君来毁我名声。今天不光是我在,凤灵也在,若是没有带三石……我现在想想都后怕。”
魏昶握着她的手说:“怎么没有派人去衙门告诉我?”
伊诺想了想说:“此事不宜外传,我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想着回来告诉你也是一样的。陶鼎那是多恶心的人,凡事只要跟他沾上,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事以后我们再找补,今日且先放过他。”
魏昶恩了一声,她人没事就好。
刚才回来的那一路上,他心急如焚,一颗心简直狂跳到不行,恨不得那马再多长几个蹄子,一路飞回来。
一想到万一伊诺真的受到了那样的折磨,他就生不如死。
这一路,那简直是太煎熬了。从姑母家到他家骑马虽然只有一柱香的时间,但他简直是从生经历到了死,足足有一辈子那么长。
直到看到伊诺笑着出现在门口,他的一颗心才渐渐平复。
饭菜已经上了桌,伊诺给他斟了酒,又拿起筷子给他夹了菜。
但是魏昶却握着拳一直没有动。他的手还在抖着,若是不握拳,手会抖得很明显。他把手掌撑开,扶着额头,平复心情。
伊诺这太发现他的不对劲。他一直都是精力充沛的,什么时候都是昂首挺胸,动作沉稳。哪会像今天这样魂不守舍的,还拿手撑着头?
伊诺拿手在他额前触碰了一会儿,问道:“可是生病了?怎么这样无精打采?”
魏昶摇摇头说:“无事……”
随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杯酒下肚,从喉咙到胃,热了起来,身体也渐渐放松,他才感觉到,原来他的手一直是冰的。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这才拿起筷子夹菜。
吃完饭,魏昶去了书房。靳羽已经在书房侯着了。
“请办得怎么样?”
“禀大人,人已经处理干净了,埋了。”
“好……”
魏昶斟酌了一下,复又说:“烟袋斜街的陶家,他们那个色胆包天的儿子陶鼎,找人骟了他。”
靳羽一愣,他们家大人可是从来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但这也不是他该问的,做这种事,他们衙门里还是有很多人得心应手的。便垂首道:“是……”
魏昶复又道:“西北那边局势有变,你可能要提前随我出征,你提前准备一下。”
“是……”
“你再找几个得力的护卫,要女的,贴身保护少奶奶。”
“是,属下这就去办。”
“你尽快,在我们出征前,务必要办妥。”
“是,属下遵命。”
第57章 西行
自从那天在杏花楼遇到杜清平与陶鼎之后,伊诺总感觉魏昶这几天怪怪的,每日忙到半夜才回来,回来的时候伊诺都睡着了。第二天伊诺醒的时候,魏昶已经出门了。两人一连十来天都没有说上话。
这天好不容易早早的回来了,却是让她准备他出门的衣物,说是西北那边羌狄更加猖獗,他要在大军出发之前,先一步到达康塘。
皇上任他为征西大将军,总领西北所有兵权。兵部已经下了令,他明日一早出发。
伊诺的心就突然一下慌了起来,她总以为他出征的日子还很遥远,她不愿意去想这些事,一想起来总会让她心里很难受。
却没有想到分别的日子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联想到最近这些日子,魏昶总是不愿意与她说话,心想,还是在那次杏花楼的事情中心中有了芥蒂。
她想跟魏昶解释,话刚说出口,魏昶却抬手止住了她。说他知道,他自然是相信她的。
尽管伊诺心中十分不愿,尽管伊诺还没有弄明白魏昶突然这样疏离的原因,但分别还是到来了。
伊诺把魏昶送出了大门口,魏昶笑着拍拍她的脸说:“放心吧,在家里等我,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尽管昨天一夜,魏昶反反复复说的都是这些话。这些话在她的耳朵里已经起了茧子,她依然不相信,依然非常担心。
战场上刀枪无眼,谁又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安全回来呢。虽然魏昶是将领,比普通士兵要安全很多。但那毕竟是上战场。
在伊诺不舍和眷恋的眼光中,魏昶还是跨上了马,渐行渐远,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魏昶刚走,张夫人就把伊诺接回了伊府,怕她一个人在诺大的院子里伤心。
平日里陪张夫人说说话,出去走动走动。也顺便可以探听父亲从兵部带回来关于西北的消息,哪怕只是只言片语,哪怕跟魏昶没有关系,伊诺也很愿意听。
半个月后,伊诺收到了魏昶的来信,这是他到了康塘之后就就给她写的。
路上也走了几日。信上给她报了平安,也说了那边的简单情况。收到信后,伊诺稍稍心安了一些。
之后的一个月,凤灵准备要出嫁了。作为好闺蜜的她,当然要义不容辞的帮着忙前忙后。
她现在很喜欢这种忙碌的日子,因为魏昶不在身边,她总觉得空落落的,她害怕一闲下来就会想起他。
因为马上要出嫁了,凤灵被关在家里不让出来,也不能带着她四处疯玩。她就给凤灵打点婚礼物品,当凤灵和陆直之间的传话筒。
凤灵和陆直的婚礼办得喜庆热闹。伊诺从心底替他们高兴,他们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
从热闹的婚礼上回到魏府,伊诺还是有点失落的。过两天公公魏汝林要回来了,她还要准备一下。
另外,这段日子光忙着凤灵的事了,魏家的产业和她自己的产业都没有时间盯着了。
还有魏家的庶务,这一段也松懈了。她得打起精神来,做好魏昶坚实的后盾,把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日日的看帐本,经常去店里巡视,将魏汝林交代的事情都办妥当。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
魏昶的信依然是每十天半月就来一封,告诉她,他最近的近况,他又把羌狄人赶走了,把康塘的城墙加固,原来因为羌狄袭扰而逃跑的老百姓又回来了。
日子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信已经堆起了老高一摞。算算日子,魏昶走了也近半年了。他在西北也取得了一些建树。至少是把那边的形势稳定住了。
这两天是魏汝林换防回府的日子,姑母魏夫人过来寻魏汝林说话。待两人说完了话,又拐到了伊诺的院内。
伊诺把魏夫人迎进了屋。
魏夫人笑笑说:“我来这边看看你,景行和你公爹都不在家,这个家就靠你一个人撑着。辛苦你了,孩子。”
伊诺便说:“都是自己的家,也谈不上辛苦,主要都是下人在干活,我也就是点拨一下。”
魏夫人又说:“管着家里的事情累不累?你还有什么缺的,让人去跟我说,或者去跟你公爹说也行。景行不在家,别委屈着你自个儿。”
伊诺感激的说道:“一切都好,没有什么需要的,家里的事情我还应付得过来。”
魏夫人拉着她的手说:“你是新媳妇儿,刚进门不久,丈夫又出征了。我知道你有些事情不好意思说。又没有个婆婆给你作主,若是魏昶那小子欺负了你,你可一定要来告诉姑母,不要闷在心里。
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闹了什么矛盾,但是年轻夫妻,哪有不磕磕绊绊的?他要欺负了你,你跟姑母说,姑母去揍他。”
伊诺想说:“夫君待我很好。”
但,又觉得魏夫人话里有话。想着她素来亲和,便问道:“姑母可是听说了什么?”
魏夫人便开门见山的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我不知道景行跟你说过没有。我也不瞒你,当初绿萝跑到我这边来跟我说,你不愿意生孩子,还找了假神医来骗景行。”
伊诺的脑子轰的一下炸了。
原来这事早在魏昶走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难怪他走之前那段时间怪怪的。
伊诺忙问:“绿萝是什么时候去找您的?”
“就是景行走的前几天,她突然跑来我家跟我说了那番话。后来我叫了景行过来,景行倒是没有承认,只说绿萝在搬弄是非。”
“我也知道你们两个好着呢。但是你们俩婚后这么久也没有孩子。魏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长房一脉就景行这一根独苗,他现在又身在战场,腥风血雨、朝不保夕的。
谁能知道他能不能好好儿的回来呢?按理说,你们应该在他走之前要一个孩子的,总得留一点血脉不是?”
伊诺问:“姑母,那绿萝现在哪里?”
绿萝明明被她卖到了西南。为什么又会出现在京城,出现在姑母的家中?这其中又出了什么差错?
魏夫人说:“后来绿萝再没有了信儿,我也不知道你们把她弄到哪去了。反正景行从我家走的时候是把绿萝带走了。”说完,看了伊诺一眼。
伊诺只觉得头大,魏昶把绿萝弄到哪去了?
“我言尽于此,这次景行若能平平安安回来,你们一定要好好过日子,赶紧要个孩子,不要再闹了。景行这孩子人实诚,心思不坏。他也不会亏待了你。”说完,魏夫人站了起来,往外走。
伊诺的脑子里天人交战,也顾不上送魏夫人出门了。
她的心里只盘旋着一件事情:魏昶早就知道了假神医的事,还弄走了绿萝。而且他出门前给自己身边又安排了三个女护卫,个个武功高强。
他一心为她考虑,而她却为着一个常雁南争风吃醋,处心积虑的不想给他生孩子。而他现在在边疆生死未卜,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她越想越觉得亏欠魏昶。
她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飞速的跑了出去,一直跑出了大门口,一把拽住了正准备登车的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