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砂——白衣少少
时间:2022-02-21 11:3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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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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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三】
  熄了烛火,光线寂寥,房内漆黑一片,难以辨物。
  几近打烊的时辰,小二忙着跑前跑后收拾。
  路过二楼雅间时,却突得听到了重物坠地的声响。
  声儿算不上大,在静寂的夜里却格外突兀。
  小二脚步缓了下来,停在那雅间门前,右手紧紧攥住了搭在肩上的巾帕。
  屋内再未传出其他动静。
  多半是自己听错了。
  小二在心里暗自啐了一声晦气,未把这声响放在心上,又忙着到楼下去收拾桌椅了。
  没人注意到,雅间紧闭的窗牖缓缓翕开了一条缝。
  瓦达低首,眼底碧绿剔透的眸光流转,凝望着不远处深棕刻镂的华盖马车。
  马车四角悬挂的铃铛做工精细,纯净的月光打在上头,折射出晶莹的光。
  苍白的唇翕合,一声无力的对不起从唇角溢出,很快被夜风卷走,了无踪迹。
  孟红蕖上了马车,才拐过一个街角,滚动的车辙便停了下来。
  大壮的声音从车外传了进来。
  “公主,小的想去驿馆打听一下瓦达殿下的情况。”
  孟红蕖掀帘,抬头瞥了一眼漆黑的夜色,有些顾虑:“现下时辰有些晚了……”
  “小的前几天刚巧去过驿馆,路熟得很,只是去问一两句殿下的情况,很快便能回府。”
  大壮仍旧坚持。
  心里也确实放不下,孟红蕖想了想,很快便点头允了他。
  车夫继续驾马送孟红蕖回府,大壮则下了马车,往驿馆的方向走去,脚下步子逐渐加快。
  离了孟红蕖,大壮才收了脸上谨小慎微的神情,向来战战兢兢低着的头昂了起来,眼底浓重的忧虑清晰可见。
  夜已深,负责驿馆守卫的禁卫军拦住了大壮。
  好在他曾来驿馆送过东西,有路过的侍女认得他,也乐意回他的话。
  “殿下今儿酉时初的时候就出门了,说是要去赴昌平公主的约呢,眼下人还没回来,你怎的又过来寻人。”
  大壮听了侍女的话,面色一寸一寸凝了下来。
  “景云在哪?快让他去找人!”
  他好似倏然间便变了一个人,疾言厉色地命令人,侍女被他吓了一跳,不情不愿地后退了几步。
  同为奴仆,她可不愿被他差使。
  嫌弃地撇了撇嘴,侍女转身离开。
  大壮心急,欲追上她,被守门的禁卫军拦住。
  铁制的长矛泛着冷光,横亘在大壮身前。
  “未经允许,闲杂人等勿进!”
  这一番动静引了景云的注意。
  他从房中信步而出,见到大壮时,眉间微不可察地轻皱了皱。
  那人身材瘦弱,身上的粗布麻衣破旧,一副毫不起眼的模样,他心里却莫名生出了一抹似曾相识之感。
  分明他之前从未见过这人。
  听到大壮口中提起瓦达,景云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掠过一抹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焦躁。
  ——“不用担心,过了今夜,景大臣想要的,明日都会悉数得到了。”
  今日出门时,瓦达是这般同他说的。
  她说,她已将孟檀约了出来,今夜不回驿馆了……
  如今已是深夜,她也确实未回……
  “瓦达殿下如今一切安好,你自可回去回禀昌平公主,让她无需挂心。”
  一想起瓦达今日离开时脸上平静的笑意,景云内心便烦躁不已。
  他苦恼这股从未有过的冲动,想将这事抛诸脑后,淡淡回了大壮便要抬步离开。
  禁卫军冷硬的长矛横亘在身前,大壮看着景云离开的身影,不知想到了什么,浑身似突然被抽去了力气般,双肩无力软软松懈了下来。
  “……景云……你不是一直……都想替你双亲报仇吗……”
  熟悉的语调让景云背后一凉。
  他身形一顿,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
  打量的目光在大壮身上游移。
  面色青白变换,最后汇在眼底,聚成一抹冷厉的眸光。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景云快步走到大壮面前,双手拽起他的领口,握成拳的手狠狠砸向了大壮的脸。
  登时便有血迹从大壮嘴角溢了出来。
  景云额上青筋隐隐跳动着,咬着牙一字一句:“竟是你……”
  他的模样狰狞,眼尾泛着狠戾的红。
  一旁的人见到景云如此失控的模样,一时只愣在原地呆呆看着。
  大壮迎上景云的目光,口腔里,血液的腥味蔓延,他的面色却丝毫不变,只是一遍又一遍强调:“快派人去找瓦达……”
  ……
  夜半,景阳阁里一片黑寂。
  孟红蕖躺在床榻上,桃花眸睁大,无神地盯着头上罗纹帐幔里的细致花纹。
  天气回暖,夜里春虫的鸣叫多了起来,入耳嘈杂。
  大壮现下也仍未回来,她有些睡不着。
  身旁的林青筠侧身,埋首在她颈窝处,温热的气息打在上头,微有些痒意。
  她就这么听着他细微均匀的呼吸声,躁动的心慢慢平静,困意渐袭了上来。
  四更天,更深露重,周遭死寂一片,天色漆黑,瞧不见半点星光,只孤独地悬着一轮弦月。
  募的,撞门声起,把地上冷冷的月光搅碎。
  喧哗声由远及近,孟红蕖积攒的睡意全无,林青筠先她一步披了外衫起床。
  她欲跟着他,被他用被子裹了个严实,动弹不得。
  林青筠看着她,细声叮嘱。
  “公主不要随意出声,我先出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他刚起身,发丝随意拂在肩上,明明比平日要随意许多,狭长眸子里闪过的眸光却凌厉,不容人抗拒。
  孟红蕖下意识便点了点头。
  看着林青筠离开的背影,她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是从何时起,自己便这么依赖他了……
  正在孟红蕖出神之际,门外隐隐传来了些交谈的声音,她躺在床上听得不甚真切。
  想了想,她翻身,趿拉着绣鞋匆匆走到了门边,勉强透过门缝窥探外边的情状。
  却只能看到一片橘黄的火光。
  孟红蕖正在怔愣间,门外缓步走来一个身影。
  林青筠将门打开。
  外头的喧闹一下便闯了进来。
  刺目的火光、混乱的嚷叫……
  孟红蕖未曾料想过这副场面,一时被吓到,心骤停了一瞬。
  林青筠快步进屋,很快反手关上了门,将外头的一切都隔绝开来。
  眼前又只剩平静的黑暗。
  就好似方才凌乱的一切都是幻觉。
  孟红蕖抬头,眸光里带着无声的探询。
  夜风微凉,林青筠看着她身上单薄的衣料,不满地蹙了蹙眉。
  他解开身上的外衫,大手将人捞到了怀里,宽大的衣袍将她拢了个严实,用自己的体温来熨帖她。
  确保她不会受了凉,他才缓缓开口。
  好看的薄唇翕合,清冷的嗓音飘荡在耳际。
  孟红蕖却一直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只仰头瞧着他。
  许久,才反映过来林青筠方才的话是何意。
  瓦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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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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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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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四】
  瓦达死了。
  在同孟红蕖约好的万客楼雅间,是打烊时楼里的小二发现的。
  今夜唯一同瓦达有联系的孟红蕖一下便成了众矢之的。
  消息传到驿馆,景云一行很快便带着人赶往了公主府。
  禁卫军和大理寺的人堵不住西晋官员的悠悠众口,整座府邸,喧嚣不已。
  房内烛火氤氲,林青筠替孟红蕖披好外衫。
  他垂眸,修长的指尖在细腰处跳跃,很快便在腰带处系好了一个规整的蝴蝶结。
  “眼下禁卫军和大理寺已将府中西晋的人给拦住了,但今夜,公主怕还是得亲自走一趟大理寺。”
  孟红蕖轻抚了抚腰上的蝴蝶结。
  从西晋来的瓦达殿下在大周国土上遭此不测,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人还是她,现下情况尚未查清,她自然是第一个被怀疑的。
  “我知道。”
  孟红蕖颔首应了林青筠,抬手欲推开门出去。
  迤逦的裙摆施施然落地,脊背挺得笔直。
  风拂过,能隐约窥见她瘦削背上优雅的蝴蝶骨,分外单薄。
  林青筠蹙眉上前,带着薄茧的大手很快覆上她握着门环的手。
  “我同公主一道出去。”
  林青筠把人拉到身后,“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刺目的橘黄火光奔涌而来,孟红蕖不觉微眯了眯眼,下意识便攥紧了林青筠的手。
  甫一踏出了景阳阁的门,一帮西晋官员的目光便紧紧黏在了她身上。
  若非有禁卫军在一旁拦着,怕是下一瞬便能扑上来将她抓了去。
  孟红蕖的视线一一扫过他们,最后留在打首的景云身上。
  他眸子无神地盯着眼前的人,看上去似乎是在看着孟红蕖,又似乎是透过她在看着其他人。
  瞧着倒有些失魂落魄的意思,孟红蕖微微讶异。
  亲眼见着唐不渝将孟红蕖带上了去往大理寺的马车,西晋官员的众怒才稍稍平息了下来。
  唐不渝倒也不敢将孟红蕖当犯人看待,将人真关进大狱里,只连夜让人收拾了一处小院子,将孟红蕖好吃好喝地供了起来。
  瓦达身陨大周一事事关大周和西晋两国邦交,非同儿戏,再加上这事将孟红蕖扯了进去,大理寺的人连夜便将万客楼查了个底朝天。
  瓦达公主的死因很快便被调查清楚了。
  致命伤便是脖颈处一道狭长的刺伤,一击即毙命。
  大理寺的人在瓦达尸身不远处发现了一根金钗,钗上还隐隐有血迹。
  仵作断定,那根金钗应当是刺死瓦达的凶器。
  根据仵作验尸的结果,瓦达死亡的时间大约是在戌时至亥时。
  这段时间,出现在万客楼那间雅间的,除了孟红蕖,再无旁的客人了。
  翌日一早,林青筠便来了大理寺,同孟红蕖说了这事的进展,还将佩环从府里带了过来,照顾孟红蕖在这处的起居。
  “这便是在二楼雅间发现的那根带血的钗子。”
  林青筠将手中的宣纸展开,上头是他在唐不渝处誊画的钗子样式。
  孟红蕖倚在他身侧,探首去瞧那宣纸。
  “唐不渝连夜便让人拿着那钗子的样式去寻了,最后却只有佩环认出了那钗子是公主的东西。”
  立在二人身后的佩环听着林青筠的话,频频点头。
  “……这钗子奴婢记得清楚,是前几年金玉阁里出的款式,只这么一件,稀罕得很,平城里的夫人小姐抢着要,最后还是被公主给买下了。”
  “前几日公主让奴婢去库房里挑几件给瓦达殿下送过去,我当时便挑了这钗子,当时只觉得它款式独特,能拿的出手,不想竟害了公主……”
  说到最后,佩环低了头,声里隐隐带了些哭腔。
  “昨儿夜里奴婢同那些人说着钗子早便给瓦达殿下送过去了,他们偏不信……早知奴婢便不出来认那钗子了……”
  孟红蕖轻拍了拍她垂着的脑袋。
  “这事怎能怪到你头上,左右你不说,大理寺的人最后也能查到我头上。”
  “再说,昨夜我和你还有大壮一道在醉欢楼等了这般久,连瓦达的面都不曾见到,如何能说是我杀的人。”
  林青筠听了佩环一席话,剑眉微拧了一瞬,敛目问她:“公主的珠钗首饰可有旁的人碰过?”
  佩环吸了吸鼻子:“公主的东西向来只奴婢来管,未曾让其他人接过手。不过是那一日,奴婢瞧着公主的许多珠钗在库房里积了灰,一时兴起便让大壮拿去金玉阁里润色修缮了一番,除此之外,再无旁的人了。”
  “公主那日让给瓦达殿下挑的珠钗首饰,也是大壮给送过去的……”
  “若是大壮能出来说一声他真将那珠钗给送过去便好了,奴婢说的话大理寺的人总半信半疑的……”
  “但大壮自昨夜说了要往驿馆去打听瓦达殿下的情况后,便再不见人影了,贴身伺候瓦达殿下的侍女也说未曾在瓦达殿下的妆奁里见到这珠钗……”
  说到此处,佩环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一丝恍然。
  “……公主,莫不是大壮暗中拿了您的钗子,面上说是要去驿馆打听瓦达殿下的情况,实则是偷跑回了万客楼……”
  “瓦达同公主约的是戌时相见,公主等了许久却一直见不到人,大壮若是一个人回了万客楼,他怎知一定会在那时见到瓦达?”
  “……这……奴婢便不知了……”
  听了林青筠的话,佩环一时只讪讪摇了摇头,想不出个所以然。
  要从大理寺离开了,林青筠也未能将思绪捋清。
  这事有诸多巧合,凑到一起偏偏又都说不通。
  脑海里莫名便想起了那日狱中琴笙说的话。
  ——“……监视之、利用之、囚禁之、毁灭之……”
  林青筠心底生寒,本要离开的步子一顿,又踅身回头一字一句细声叮嘱孟红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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