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这位小姐妹的性情,她也清清楚楚,对外叶初棠装得那是仪态端方、规矩优雅,实则她最是果敢不羁,喜欢活泼自在,厌恶世俗的污浊。
叶初棠的母亲是雁城人,那地方原本来是一个小国,以女子为尊,后来归降于大晋后,习俗上依旧有所保留。
所以叶初棠在她母亲的教导下,在婚嫁、处世方面的想法与大晋其她女子有迥然的差异。她因为看不惯绝大多数男人的风流多情,才选择了迟婚,甚至不婚。
如今她这位小可人儿,居然被那位性情叵测、阴鸷不择手段、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帝王给盯上了。
昌平郡主替叶初棠捏好几把汗了,她深知她的小姐妹不会喜欢去宫里做皇帝的女人。可是能怎么办?偏偏她就被皇帝盯上了。
只盼着她能运气好点,可以化险为夷了。
“你啊,别总是跳脱性子,万事随性了。有的时候稍微收敛一点,平常遇到人多察言观色,别得罪人了不自知,给自己和家人留条后路。”
昌平郡主要顾及自己一大家人的性命,没办法忤逆圣旨跟叶初棠明说,只能这样暗中提醒她。
叶初棠当然明白昌平郡主话里的意思,感谢她关心自己,笑着跟她道谢。
“郡主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去观里拜神?”
“我正想说呢,咱们该去拜一拜神,求保佑。”
两人相携回去的时候,王夫人正在用帕子拭泪。
王夫人:“歌里所讲的故事太凄美,听得我忍不住落泪。”
“莫非是感同身受了?你心里也有一个求而不得的故事?”叶初棠突然问。
王夫人怔愣一下,笑骂叶初棠乱开玩笑胡说。
叶初棠只笑不语。
席散后,叶初棠陪着王夫人先送走了昌平郡主。
只剩下她们两人之后,叶初棠起先没说话。
王夫人主动挽住了叶初棠胳膊,问她:“你前晚特意把林伶人讨回去,可是有什么故事?”
“是有一个死人的故事,要听么?”
王夫人愣了一下,惊讶地问叶初棠:“林伶人死了?怎么死的?那晚你派人突然把他从昌平郡主那里讨回去,就为了处死他?我的天啊,你这胆子也太大了,不怕官府找上门?”
“夫人不知道官府已经找上门了?晓得我与林太守恩怨的人不多,就你们几个姐妹。”叶初棠懒得跟她拐弯抹角。
王夫人不解:“听你这话的意思,怎么好像在针对我?”
“林伶人的肩头有一特殊咬痕,上面还粘着我送出去的‘朝日’胭脂。”
叶初棠对上王夫人的双眼,看到了里面闪露出心虚慌张之色。
“你我都是聪明人,何必拐弯抹角,不妨直接把话说清楚。”
王夫人先装不解的模样看叶初棠,见叶初棠还是满脸肯定的神色,她也懒得装了,眼里渐渐泛起讥讽。
“你自己还不清楚吧?像你这般大龄未嫁还叫嚣着没男人配得上你的人,在其他人眼里有多异类?是,你机缘好,结交上几个能人,这就了不起了么?终究不过是没落勋贵,一个二等县伯的女儿罢了,倒在我跟前猖狂高贵起来了,你——”
“行了,我知道你嫉妒我了,这类废话可以不用再说,讲重点。”叶初棠打断王夫人。
王夫人被噎了一下,气得不行,“你还敢在我跟前猖狂!我就不明白了,宋青之为什么要喜欢上你这种女人,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论容貌身段和出身我比你差哪儿了?就因为我嫁过人,守了寡?”
“就因为他?”叶初棠十分无语,“你搞错了,他不喜欢我,不过他倒是很喜欢拿我当借口拒绝别人。”
“你胡说!”
“信不信随你,但林伶人的命你得赔,是你害死了他。”
王夫人扬起下巴,理了理鬓角,“什么林伶人?我可不熟。”
“你好自为之。”
跟这种人没必要再废话了。
叶初棠坐上车后,就靠着窗边往外头望。
熙春见自家女郎静坐了许久都不吭声,晓得她心情不好,就将蜜渍梅干递到她嘴边。
梅子微酸带涩,加了深山百花蜜之后,辅以少量的甘草腌渍,不仅酿出果香,还融合掉了梅子本身刺激性的涩酸口感,味道变得清新又清甜。
叶初棠连吃了三颗之后,脸色稍有好转。
“天子巡狩,闲人避让!”
前头传来嘈杂声,叶初棠挑起帘子往外看,见路前不远的地方正有三队侍卫在最前方清道,之后还有式道侯开道,跟着就是司马车驾以及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