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是一名女子跪在路边卖身葬父,其父尸首就在她身后,卷着一卷草席,一头露着发髻,另一头露着草鞋底。
车从她跟前驶过的时候,她正被街上几名围观的流氓调戏。
虽然前有李山花的事,令叶初棠已经有所防备,但在面对女子受欺负的时候,叶初棠还是出手解救了。就怕万一,万一这女子真需要帮助呢?她若冷眼旁观,她后半辈子若真毁了,岂不可惜。若举手之劳,便可能改变别人的一生,叶初棠还是非常乐意伸手帮忙。
她当即打发人出手解救了这女子,给了她一株钱葬父,叫她不必道谢。
不想这女子得了钱后,立刻跪到马车前,坚持要报恩,誓要跟随,以身相许。
“求恩公准妾葬父之后,便来报答恩公。”女子连番对着叶初棠的马车磕头,坚持不答应就不走。
围观的路人纷纷赞叹女子知恩图报,也赞叹马车内的贵人品德高尚,施恩不图报。
如此耽搁,路就被堵住了,后头有一辆牛车要过,派人过来催促。
询问得知,那牛车内坐着的竟是靖远侯世子。
叶初棠一听是靖远侯世子,毫不犹豫地应了这女子的要求,随即就催促车夫赶紧走。
马车开始驶动。
叶初棠又催了两遍:“快!快!”
车夫应承,尽量快些,但现在毕竟进城了,街上人多,马车再快也比不上在官道的速度。
车驶出了街口,眼看就要到叶初棠在历阳早前购买好的宅院了,突然被拦停。
“车内可是叶大娘子?”小奶音传来,腔调响亮。
“不是!”叶初棠气沉丹田,放粗嗓音男人的声音,立刻拒绝。
“可我怎么听说,后面那辆车里坐着陛下新封的镇国公?前面这辆坐着镇国公最疼爱的大女儿?”小奶音发出疑惑。
叶初棠咳嗽起来,使眼色给熙春。
熙春捏着鼻子装男声:“怎么还不快些赶路?郎君的病耽搁不得,要快些见大夫。”
显而易见,车内人俱是男子,没有所谓的娘子。
才刚卖身葬父的冬兰此时就跟在车外,当她听到车内传来两名男子的声音时候,心中大惊,眼中闪过懊恼。她算计错了?这竟不是叶娘子的车?
冬兰立刻反悔不卖身了,她把钱交到刘淳的手里,转身就要走。
刘淳愣了下,拦住冬兰,追问她怎么回事。
冬兰哼笑一声,正要露出自己真实嘴脸之际,车前的小奶音突然嚎起来。
“你就是我棠棠姐,你装男人!”靖远侯世子方翎喊罢,就闹着要上马车。家仆们见状,都连忙拦他。
“世子别闹啊,人家的马车咱们岂能随便上。”
“滚!”方翎一声吼,随从们全都老实了。
方翎抽出腰间的小鞭子,对准叶家这些拦着他上车的家仆,横道:“让不让我上?”
“世子饶过小的们吧。”家仆们纷纷请礼。
方翎扬起脖子:“棠棠姐,你再不出来,我就向天下人宣告那三条——”
“让他进来吧。”叶初棠终于松了口,用原音说话。
方翎得意地收起他的小鞭子,立刻让属下抱他上了马车,飞速地扑向叶初棠怀里。
“棠棠姐——”
“叫姨母。”叶初棠揪住方翎的衣领,捏了一把萝卜头肉嘟嘟的脸蛋,就把他推坐在侧边。
“棠棠姐——”方翎笑嘻嘻又叫一遍。
“我与你娘互称姐妹,你自该叫我姨母。”
“那可不行,我将来可是要娶棠棠姐的人。本世子对你最大的让步就是称姐,懂?”六岁的小萝卜头一脸霸道道。
叶初棠啧了一声,“我二十,你六岁,懂?”
“十年后,我就十六了,且等我十年。”方翎一脸认真道。
果然是‘小童’不知愁滋味,把十年说得跟喝水一样轻松。
叶初棠懒得与这小混账争辩,因为他年纪太小了,根本不会懂你讲的道理。
“你怎么会在历阳,你爹娘呢?”
“阿爹受圣命,正巡守边关。阿娘在京城呢,正在弄什么花啊节的。我一个人无趣,好生想念棠棠姐,听说棠棠姐要来京城,就来这接棠棠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