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和亲一事,朝中还是反对的人更多。”徐玉朗说,他来了几日处处打听消息,“听闻京中的才俊都想效仿汤小将军和赵大人,欲请旨为驸马。”
还有这事?周念蕴不由好笑。
“说要夷族人且等着,我朝青年尚在争取,哪里轮得到他们嘴皮子一动说和亲就和亲。”
周念蕴哭笑不得,靠着徐玉朗才感到轻松些,还能说笑:“那我如何嫁的过来?”
徐玉朗闻言跟着笑笑,贴着周念蕴的耳朵轻言:“臣徐玉朗,也请旨。”周念蕴伸手使坏堵他的嘴,被他昂头躲开,偏要把话说完,“臣想当驸马。”
第79章 .父亲说一句不想去就是。
消息自然会传出去。一时间自请要尚公主的奏折不计其数。其中未必有多少是真心,只为能扰乱夷族使臣的谋划,和亲一事必是不能够。
金顶博山炉龙涎香袅袅,圣上批着奏折似乎入了神,阮公公左右瞧瞧,借添水的功夫适时提道:“皇上政务要紧,也抽个空儿与云川公主把话说了。”
圣上这才像是才想起来:“忘记云川已经来了。”他放下笔,招手叫周念蕴坐的近一点,阮公公端了软凳上来。
“朕事务杂多繁忙……咳咳咳……”周念蕴忙起身替他抚背,她父皇摆摆手,“许久顾不上你,一切可还好?”
“儿臣谢父皇挂念。一切都好。”周念蕴规矩地回。
圣上点头间隙又是几声闷咳,他拍拍周念蕴的手:“朕几个儿女中属你最得朕心。”
周念蕴不费力地回:“是父皇抬爱。”
“哎!”他微微往后仰,不认同这说法,笑着摆手圣上纠正她,“是偏爱。”
周念蕴不敢接话。
先将恩情摆出来,便是要讲条件。在皇家讲抬爱已是不易,更何谈“偏爱”一说?
她瞥见圣上斑白的鬓角,说几句便不住地喘着气,眼尾嘴角都是细密的皱痕。毕竟已接近古稀之年,他早全没了过去利落的劲头。
“朕老了。”一句话更是炸的周念蕴瞠目结舌,圣上从不准人这样说他,“老了老了临到了,朕不想还看见这国家支离破碎。”
默然。
圣上这是决意不想再战。
死死抿住唇,周念蕴听圣上问她:“夷族执意要公主和亲。云川啊,朕只剩下你了。”
这接二连三的,周念蕴只怕招架不住:“儿臣万死不辞。”她起身跪下,长甲抠入掌心。
“只是……若是真派了儿臣去和亲,恐于我朝天威有损。”周念蕴小心翼翼地试探,“且只看他们使臣趾高气昂的模样,如今已没将我们看在眼里,若是我朝还要再退一步,恐助长的他们更为嚣张。”
“我朝颜面有损,百姓激愤,士气低迷……”她越说越觉得苍白,圣上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从头到尾无动于衷,“百害而无一利。”
周念蕴突然泄气,她是忘了,磐石哪里会轻易转移?
“你不想去。”圣上笃定。
周念蕴低着头不言,却没等来责怪。
“你继出生就代表着朕。”隔了许久圣上才又开口,“你去和亲,跟把朕送出去有何区别?”
她甚少这样茫然,被圣上扶起来仍回不过神。这是……一开始就没有要她去和亲的念头?还是是中途改的主意?
满腹疑惑还没结清,圣上又是一道惊雷抛出:“徐玉朗,不错。”
周念蕴蓦然与他对视,圣上笑起来,像个普通人家的父亲:“怎么父皇才说一句你就这样惊慌?”
“朕不拿他怎么样。”一颗定心丸却不能叫周念蕴定心。圣上显然已知晓他们的关系。
“他本可堪状元之才,但朕只点了他第四名,你可知为何?”
周念蕴诚然:“儿臣不知。”
“树大招风,你那两个弟弟都不是省油的灯,且看看曾经状元榜眼探花……”状元因老三私收贿赂一事顶替入狱,探花在老六手下碌碌无为,榜眼老实,还在翰林院熬着。
“父皇是在保徐玉朗?”周念蕴琢磨出些东西。
圣上点点头:“那两个千方百计把人揽到身边,却不会用。”他扭头又夸起周念蕴,“用人上他们还不如你。”
没指名道姓,周念蕴却直知道他说的是曾如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