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朗谦虚了几句,霎时顿住脚步,惊叹道:“唉?陈悯兄呢?莫不是没找着我们,倒将他忘了。”
“他你还不知道。”万绅见怪不怪,“他夫人一声令下,比曾大人的话还管用。书斋就那么大他去了还能找不着,铁定是自个儿回家去了。”
徐玉朗还在犹豫,只听万绅好笑的说:“你们啊,一个为了相好的抄书挣银子,一个为了夫人鞍前马后,啧啧啧!”
正被他说的不好意思,徐玉朗见他走的方向不对:“你去哪儿?你家往那儿走。”
“只准你们天天温柔乡里泡?”万绅反问一句,头也不回的挥手。
季顺看不见他脸上神色,两方权衡之下他跟上了万绅。七拐八绕的跟着走,万绅熟门熟路到了一繁华的巷子,彩灯高挂亮如白昼,他被姑娘亲热的迎进去。
季顺抬头一看,牌匾是一看就能眼前呈现风情的三个字——白玉楼。
第14章 .来信听闻琼州有位徐玉朗。
外面下着雨,伴着惊雷阵阵,采郁捧着一包袱进来:“这是徐大人叫拿来的。”
周念蕴身着软白色罗裙,黑发如墨披散着,手肘扶在案几上撑住头,一手拿信纸按在曲着的左腿上阅览,动作间颇有些豪气。
“什么东西?”才看一眼,周念蕴转过头实在没眼,“怎么又拿回来了。”采郁包袱摊开,里面赫然就是公主上次赏给徐玉朗的东西。
周念蕴用手拨弄几下,一样不差。她低声嘟囔:“明知自己家底薄弱,志气倒比天高。”她将金制器皿扔回去,发出哐当一声,“志气能当饭吃?”
采郁将包袱拢了拢,不知道她想要怎么处置。其实她也不能理解:“徐大人家底薄,季顺前两天不是还说他在书斋抄书挣点银子?”她向周念蕴求证,没注意周念蕴因这话显得慌乱的点头,更加费解,“这难道就是人们说的文人气?”
周念蕴轻笑,不太自在的垂下眼,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熨帖:“罢了。不要就不要吧,倒看看他还有什么能耐。”
采郁关上门离开了,周念蕴才长舒心口灼热的一口气。她手里捏着信纸出神,季顺来汇报的事仍在耳边回荡。
……
“……徐大人经由万绅介绍在双阳书斋抄书,小的去问了,依据书目不同,出处不同,一本最低六两银子。”季顺特意装模作样去打听了,“万绅的就低了,二两起。”
周念蕴讶异却不奇怪,徐玉朗近日名声大噪,单凭名声也值这个价。
季顺说着,不大好意思:“小的跟了几日,万绅兑了银子就往白玉楼去了。”温柔乡销金处,多少才子佳话流传之地,将其不堪的本质全掩盖。
“徐大人虽没跟着去,但……”季顺支支吾吾的,周念蕴疑惑的看着他,他才说,“但听他们说话的意思,徐大人也是为了他的红颜知己。”
“红颜知己?”周念蕴不由自主的回味这词,眉头轻皱,烦闷漫上心头而不自知。
季顺接话:“对呀!他说他那知己是个丫鬟,还没脱离主家……”
脑袋一瞬间嗡嗡的,周念蕴借喝水转过头,她脸上火辣辣的,定是红极了。
……
真是个呆子!纵使已经过了几日,她想着仍不自觉笑起来。这诚心饶是周念蕴也没法子接住,一番话扰的她这几日没敢去找他,生怕愧疚过盛将事实全盘托出。
只是她复瞧瞧手里的信笺,上好的绘花纸样,用西域进贡的熏过,阅览时香味儿直往鼻里钻。
是京城霭琳公主的来信。
信是半个月前写的,说她十分挂念周念蕴,已在来琼州的路上,算算时间没几日人就要到了。
可这信周念蕴翻来覆去看了,只有为首几句是提到她的,其余的都直直指向一人——徐玉朗。
气味儿熏的周念蕴脑袋发胀,俯身将纸扔进香炉。瞅着燃起来的细烟想想霭琳往日的行径,依仗公主身份面首一个个的抬进后院,这回直言徐玉朗,不会有什么好事。
第15章 .故人自作多情。
公主仪仗,绵延百里。
外头万人空巷。高楼早被占据,道路水泄不通,所有人挤破头也想瞧一瞧公主芳容。
作为琼州知府,曾如易不得不带伤上阵。短短两个月便有两位公主驾临,他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周念蕴面对今日还来别馆抄经的徐玉朗,直觉他是在躲懒。
“那是公主哎,你不想见识?”周念蕴从采郁那里拿了两个线团,有模有样的拿在手里绕着,让自己看上去有点丫鬟的样子。
知道自己这会儿没心思抄经,徐玉朗索性停了笔,顺手帮她理一理搅在一起的线,语气淡淡的:“不想。没什么稀奇的。”
哟,好大的口气。周念蕴看他不像扯谎,又问:“琼州大小官员都去迎接了,你怎么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