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一看就是军队出身,背着手腰杆直拔,两鬓斑白不见颓色,与周念蕴见礼也是直挺挺的。他话不多,都是许大娘在说。
班师回朝圣上自是要论功行赏,汤、赵二位将军进宫面圣,一轮轮赐下来,他们家的下午兵部就给送来。
许大娘又是高兴又是心疼。行军这么多年,这赏赐全是他死里逃生换来的,是功绩也是一家子十几年的辛酸。
她说着泪又在打转,大爷皱眉笑笑:“一家子能团聚就很好了。”说完他连忙打岔,指着旁边,“这剑声呼啸,闻声便觉得那人动作定是干净利落。”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呼”的一声,听得出力道很强。大爷连连称赞,说定是个练家子,就要过去拜会。
“老毛病犯了。”许大娘嘴上责怪,到底还是顺着大爷。他们今早就是为拜访邻里而来,周念蕴对那人也好奇的紧,趁机跟上。
越靠近声音越清晰,越清晰心里竟产生一股惧怕。不仅是周念蕴,他们几个除了许大爷表现出一种志同道合的兴奋,其余的皆是手心出汗。
这如今砍的空气,想想若是在战场上,那必得使敌人当场毙命。
门大开着,门口仍是那日周念蕴见过的洒扫的老伯。许大娘是邻里都忙的通透,她略解释记录,老伯请他们进去。
练剑的声音已经停下来,那人仍背着身,正是周念蕴晚上见到的那位。
大冷的天他只穿了件薄薄的劲衣,背后是明显的被汗水浸透的痕迹,他接过老伯递过去的毛巾擦擦汗,又洗净手,转过身。
是个久经沙场血气十足,神态老辣的兵。
他年纪不大,瞧着比曾如易还小些,气势却是十成十的足。周念蕴不禁好奇,以他这样的年纪,得在边关经历过什么才能达到这样的境地。
只见他目如鹰钩,几个人动不敢动,带那人将他们全部扫过一遍,最后把目光聚集在为首的许大爷身上。
周念蕴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许大爷有些踌躇,更有些不好意思,他顿了顿行礼道:“参见程参将。”
认识?周念蕴目光流转,看来真是边关回来的。但见他俩间不像认识,听的许大爷的称呼后她明了,这人还是个官位不小的兵。
思前想后间觉得那什么程参将在看她,周念蕴再抬眼只看到他已经收回的余光,听他对许大爷说道:“汤家的兵。”
既不是疑问也无需大爷回答,程参将很肯定。
难怪许大爷有些呆滞。边关苦寒,以汤、赵二位将军为首,士兵自动分为两拨。行军时自是不管其他,但行赏时谁比对方多杀几个外敌便能得到额外的嘉奖。
双方既是盟友也是对家,面对夷族一个鼻孔出气,但免不了要暗戳戳胜过对方。
那这么说,这位程参将就是赵老将军麾下的。周念蕴心定了定,先可算作是自己人吧。
“这几位是?”他问。
老伯赶忙介绍是特来拜访的邻居,那人了然,潇洒的一拱手:“程肃。”他率先报上名,随后客套,“日后仰仗各位关照。”
许大娘与他寒暄。周念蕴见他手上领口处有几道狰狞的疤,虽已结痂,但看得出伤的不轻。
“还以为参将你要进京领赏,没想在这儿碰到了,大家还是邻居。”许大爷从最初的愣怔过来,觉得没什么必要。
他本就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兵,仗着年轻时吃苦练就的体魄和誓死要归家的信念一次次挺过来,再往上的恩怨不过是平日惨淡生活的调剂,如今回到正常生活,他实在犯不上得罪人。
再看程肃,边关士兵数万,他显然都不认得他这人。
程肃听了满不在乎:“我是个粗人,京中规矩多贵人更多,恐失了礼数,干脆就没去。”他早上练够了将剑递给老伯。
周念蕴眼尖,一眼看到那剑还不是铁制,竟是把木头的。她心惊,这得是何等力度能将木剑挥舞出那种声音?
许大爷亦点头赞同,他们做兵的,是受不了那种繁文缛节。老伯来将他们引到屋中去,那里备了点心茶水。
屋中与周念蕴之前来时的摆设差不太多,程肃和许大爷坐着攀谈。
周念蕴听着,没一会采郁来报,打着马虎眼儿说是曾如易来的信,她就要告辞,却见程肃盯她看了一看。
是探究,这程肃竟对她起了疑心。
周念蕴看的真切,但她自记事起便习惯了各色目光,她丝毫不慌,带着和煦的笑像个真正的邻居似的同他告辞:“今日多有叨扰,多谢。”
第54章 .挚友抓他小辫子
曾如易的消息慢了一步,却也及时,信中他打听到程肃——一个在边关屡立奇功的狠人。
当年一小队五十人秘密潜入夷族部落,为取得他们的信任不惜饮生血啖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