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扭头进了屋,星月招手叫上那个小姑娘一起,问她:“怎么叫你呀??”
小姑娘说:“我叫阿珠,吕善珠。”
星月告诉她:“我叫星月,许星月。”
又道:“把东西拿进来吧。”
阿珠忙点头,小声询问:“以后我就跟姐姐睡了吗?”
星月嗯了一声:“你跟我住左屋,灵芝在右屋。”
进了屋里,桌上摆了几碟子菜,两碗饭,饭是糙米,菜也是不咋能下饭的,照旧的一碟子蔫巴豆芽,一碟子寡水白菜,一碟子油腻腻的萝卜烧肥肉,天又冷,从膳房一路拎回来结了厚厚一层白油,怪恶心人的,再就是一小碗的尖椒炒肉,算是唯一能咽下去的菜了。
果不其然,这唯一能下咽的菜,已经被灵芝挎走了大半碗。
她总这样,只要比星月先回来,一定把好菜先捞走。
至于为什么还剩一点,那是因为她知道星月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旁人兴许她全捞走也不敢多说什么,在宫里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许星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愣头青啊,脾气好的时候也好说话,脾气不好的时候能把房顶都掀了,那发起火来吓死人,灵芝到底不敢彻底得罪她,只敢背里耍点小心眼。
星月去拿筷子,招呼阿珠:“你也吃。”
说着夹了一筷子白菜压在碗里,要趁着还有点热气的时候赶紧吃。
阿珠在旁边犹豫,慢吞吞开口:“姐姐,你别吃,刚才灵芝姐姐夹完菜以后,往菜里吐了口水。”
星月懵了,一下子气不打一处来,猛摔了筷子,大声喊:“宋灵芝,你出来!”
灵芝端着碗出来:“又嚷嚷什么?”
星月一肚子火,硬生生憋着,忍气问:“你是不是往菜里吐口水了?”
灵芝一愣,随即狠狠瞪向阿珠。
星月再问:“我问你话,你哑巴了?”
灵芝恼了,一连串的说:“是是是,是又怎么样,我就乐意,我就爱拌着口水吃,你管我呢?”
星月突然站起来,把饭碗菜碟从桌上一把全推下来,噼里啪啦摔的稀巴烂,三二一连桌子都一伙给掀了。
把灵芝手里的碗也抢下来砸了,吓的灵芝一大愣,大声叫:“许星月你是发疯了吧!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前后两院住的人纷纷出门来看,寻思这院里是劈雷呢这么大动静。
星月瞪着她:“往我的菜里吐口水,你恶不恶心啊宋灵芝,我告诉你,我没那么多功夫跟你玩心眼,也没心思每天跟你作弄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以后每顿,你领你的菜,我领我的菜,要是让我发现你使坏,就跟今天这样,咱俩都别吃了。”
她冲上去揪着灵芝的衣领子:“就你会吐口水,就你有口水?再恶心我,我晚上吐你一脸,我就站在你床前吐,我看你睡不睡得着!”
又想到之前坑她洗冷水那桩子事,冻的她回去咳了好几晚,索性一并清算了,忍一时急火攻心,退一步气大伤身。
于是星月发狠劲把灵芝揪到院子里的井口边,正巧有人刚打了一桶水上来要洗衣裳,星月抓起木瓢就往灵芝身上浇,连浇了好几瓢冰凉刺骨的井水,咬牙切齿的问:“怎么样?舒不舒服,凉不凉快?你自己怎么不洗洗看?”
灵芝凉的哇哇乱叫:“许星月你这个疯子,你发疯病了吧?我要告诉姑姑去!”
星月摁着她的脑袋,发狠道:“你我同住一屋,我原本不想跟你为难,咱们都是试药医女,同病相怜,你且算算还有几年好活的?你现在蹦啊叫的,几年以后都是草席一卷板车一拉,哪怕就这么点日子你也不肯消停吗?非要针锋相对,苦上加苦才快活是吧?宋灵芝,你总说你命苦,从前我还担待你,现在看来是你活该,你这条命全是让你给作苦的!这世上比你命苦的人有千千万万,以后我不会再忍让你了,你做初一我就做十五,不信你就等着看!”
星月一把甩开她,径自回屋,灵芝揉着脖子,柳眉倒竖,气的直跳脚:“许星月,我等着,我就等着你!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你要是有本事,还能沦落到跟我一个屋的境地吗?都是给人做奴才的,谁比谁高贵了?就你能耐,长的一副狐媚子样子,会绣几块破布,会拍拍主子马屁就了不得了?还说我作,你才是个作天作地的祖宗,早晚有你作死的那天!”
说着又大叫了两声发泄:“疯子疯子,这个大疯子!”恨的直踢墙还不解气。
星月气冲冲进屋,一回头看到还饿着肚子站在墙角的阿珠,想到刚才一时上头把饭菜都掀了,陡然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拍拍她的肩:“你等着,我到膳房那边再要几个馒头来。”
星月一路小跑去膳房,早已经过了饭点,不过芸枝在这里有熟人,星月没犹豫就去找他。
在小窗子前敲了两下,轻声喊:“汪植,汪植!给我两个馒头,还要一碗菜。”
里面没作声,过了半晌,小窗子打开了,从里面递出来两个白面馒头和一碗炒杂菜,用鸡蛋粉条韭菜芽拌大酱炒的,还热乎,冒着阵阵香气。
菜递出来,窗子门毫不留情的啪嗒关上,并着一声不耐烦的牢骚:“吃吃吃,成日里就要吃!”
星月噗嗤一笑,又一路小跑着回去,把菜和馒头跟阿珠分了,大抵混了个饱。
到晚上,阿珠想要洗头洗澡,白日里灵芝说她脏兮兮,说的她脸都红了,趁着大冷也非要洗。